“干什么?”
“江先生打电话来问您醒了没有?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江先生?
“昨晚也是江先生给我送的吃的?”
“正是。”
“告诉他,我活蹦乱跳。”
她竟然有一丝丝不好意思。
她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她不知道。
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低着头不好意思。
想笑又憋着。
而且,五脏六腑甜丝丝的,蛋糕她连碰都没碰呢。
说不定他有什么事情求她。
凉风吹过,脸冷下来。
哼,买栗子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起来。这次她可不会心软。
圆面包,方蛋糕,打了褶的包子,印着荣满堂的绿豆酥,一样一样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到桌上,袋子一层一层叠好,两只袋子角浸了水,变成深棕色,四只袋子压在深蓝色布封面的《水浒传》下面。
白色的瓷杯翻倒在桌角,桌上一层水。
包子是凉的,不能吃。荣满堂的绿豆酥太甜,她一向不爱吃。蛋糕看着可口,顶上有一粒红彤彤的小果子。看着像山楂,又比山楂红一些,舍不得吃。相较之下,面包就很适合当早餐,冷热都适宜,不太甜,也不是不甜,长得又呆憨,又不至于舍不得,天生一副祭五脏庙的模样。
她掰了一半拿在手中,撕下一小块,拿牙齿慢慢咬。咬到一半,脑子里灵光乍现。
他是不是发现了我是谁?
一定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身为蒲老板的掌上明珠,打小她便在这种殷勤里摸爬滚打。个中滋味,她太熟悉了。
想不到江世起竟也是这种人!
面包扔到地上。一脚踏上去。
桌子也想掀掉。手扶上桌沿,又停下。
“总有你挨饿的一天。”
多少人吃不饱。浪费粮食会有现世报。
可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慢腾腾地换了衣裳,又用昨晚掌柜送来的两罐热水洗了手脸。梳头的时候,便没这么容易了,右胳膊没法弯折,麻花辫编不成型,只能先将头发束在脑后,然后胡乱在头顶挽一个盏,再扣上帽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她终于把头发固定在头顶,右耳后有几缕头发却始终塞不进帽子,她想了各种办法,折腾出一身汗,卡子也用光了,它们仍旧顽强地垂下来,最后她认输了,任它们自由行动。
飘着就飘着吧。
她将除面包之外的其他食物重新装进袋子里,打算带去分给孤儿院的孩子。
路上一直为洗衣服的事情操心,无论如何,她今天肯定不能碰水。
可以跟吴妈换工,她留在厨房帮忙,让吴妈去江边洗衣裳。安修女是唠叨可怕一点, 但她从来没有敌意,而且干活干得很好。
她虽然不会做饭,给安修女打下手总是可以的,而且她保证不会给她添乱。
最难过的一关是兰姆姆。
她一定唠叨一箩筐。
人一思考,路就变得格外短,眨眼间,她已经到了巷口。水果西施家的水果行已经开了摊,顶棚还没有支起来,阿笙照例地拿着块湿布擦水果,见她走过,跟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她也点点头。
真想不到水果西施竟然是仁爱医院的护士。
江大哥,你一定要来哦。
一言为定。
哼!
她抬起受伤的胳膊,冲着阿冲,“我昨晚在医院,碰到你们家小姐啦。”
“沈小姐替你包的?那你好福气。”
“我原来一直以为她只会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