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又觉得自己可能会命丧重庆。死倒没有什么可怕,就是辜负了上海主编的一番苦心。
没想到,到了第二天,又苦又腥的药竟然起了作用,她能够起床了,尽管脚步还有些虚浮,可是看稿完全没有问题了。分社总共有八个雇员,八个雇员里头,除了一个比她小半岁的勤杂工,剩下的 6 个人都比她大,追着她管她叫蒲主编,她怪不好意思,最后跟大家一致商定,叫她蒲小姐。
她没来之前,《申报》重庆刊是周报,有时候还是半月刊,一开始,她以为是重庆地方小,导致内容有限,后来发现,还是本地记者对新闻不够敏感,很多她觉得很好的素材,他们觉得司空见惯,就不会去写。
跟从前的代理主编商量过之后,她将剩下的 6 人分为两组,一个生活组,一个社会新闻组,一个大事组,大事组的稿件需要主编和主任同时认可,才能定为大事。
“蒲小姐从大城市里来,想法果然很有一套。”前代理主编,现编辑部主任夸她。
其实她有什么经验,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
“我们先这样划分,遇到问题再进一步改进和想办法解决。争取将重庆刊固定为周刊。”
分社离重庆主城区二里地,一间极宽敞的四合院,山泉用竹竿直接接进院子里,她的房间在西厢房,东南北的屋子都是办公室。分社旁边有一间小酒楼,日常提供分社员工的工作餐,蒲小姐的一日三餐都是人送到她的房间兼办公室里,除了每道菜上的辣椒太多,每吃一顿饭她都需要喝下去三肚子的水,其他一切事情都令她满意。
渐渐地,她也能听懂一些重庆话,同事聊天时,她能跟着笑,不再只是干瞪眼。
她的工作很杂,除了与各小组组长订选题,还有一个身份是临时工,哪个组临时缺人,她就去顶上。替摄影记者拎器材啦,帮社会新闻组联系采访对象啦,或者尝试生活组遇到的新奇玩意儿。总之,一刻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理论上,每个星期天放假一天,大家都回家,她会留在报社值班。她总想着去看望徐来,可是太忙,总也脱不开身。
她写信给海棠和叶悬济,向他们报了平安,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收到信。
上海邮来的报纸,要等到两个月之后才能收到,好消息是,没有看到打仗的新闻。
后来她才知道,重庆邮局有一架电话,可以接通上海,每分钟一块大鹰洋。可重庆邮局距离报社甚远,分踞主城东西两端,她只去过一次,试着打电话到叶宅,中间转了好几趟,海棠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时,两个人都哭了。
“你到底好不好嘛?”海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