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主编关在两个地方。

她的房间里还有别的女人：学生，知识分子。

她们问她，她懒得说话，坐在透进亮光的墙洞下面。光洞有时候亮有时候黑。有时候铁门打开，水送进来，有时候是食物，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她没碰过食物。她不饿。

某个时候，铁门外有人高声喊：“蒲一一出来！”

她站起来。

身后窃窃私语，“她是蒲一一。”

强光刺眼，她用手捂住眼睛，听到一个声音，“蒲小姐。”

睁开眼睛。山本一郎。

“蒲小姐，你受苦了。”

他将她的棉袄递给她，在房间里不允许穿棉袄。

山本旁边站着一个女人，五十多岁，眼神冰冷似蛇。

她说了一句日语。

“什么事？山本先生？”

“蒲小姐，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没事了？”

“你那篇文章是个误会，田忠君已经查明了。”

女人又说了一句日语。

她指指她，“什么意思？”

“她说你跟樱子，也就是我的妹妹，的确很像。”

“你妹妹不是已经”

“死了。”

“跟我一起来的主编呢？”

“昨天已经放了。”

她不至于傻到问他文章有什么误会，既然两个人都没有事，她才不在乎他们查明了什么。

她跟山本告辞。直到走出白色的房子，她仍然能感受到女人两柱蛇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她。

大冬天，不知道海棠从哪里弄来的枯柚子叶，用瓷盆装着，摆在叶悬济家门口，点燃了，非叫她从上头跨过去，才许她进门。

“好了，好了，霉运都留在外头，从此只有好运。”

她竟然被关了三天，浑然不觉。

海棠问她是怎么出来的，她说日本人发现是个误会。

“日本人会有霉有厄，就是不会有误会。他们最不怕的就是误会。”

她也觉得奇怪，叶悬济也说他不知道，他确实想过办法，但是他认识的人里头，没有能跟日本人攀上关系的人。

第三天，主编交给她一个任务。

“上海陷入战争是马上的事情，为了将《申报》发扬光大下去，经研究决定，我们打算在重庆办一个分址，一一，你没有家小，走动起来更方便，我们初步拟定你做分社的主编。即日出发。”

“我？做主编？”

“你先考虑考虑，不用这么快答复我，重庆那边，有现成的设备和人员，就是缺一个有经验的同志。”

“我考虑考虑。”

她听见脑中血管嗡嗡地叫，去重庆，做主编？

管理一整间报社，像主编这样繁忙。

她肯定做不到，现在她只能勉强找到有新闻价值的选题。

“重庆，倒是能跟徐来见上面了。”叶悬济说。

“重庆？阿忠说重庆一天到晚灰头土脸，看不见太阳，不行，不行，不好。”海棠说。

她倒是不在乎能不能看见太阳。

如果继续留在上海，肯定不能一直待在叶悬济家里，她跟海棠需要重新找住的地方；在重庆就不一样，分社提供住宿，主编能有自己的单间。在上海有叶悬济，在重庆有徐来，对她来说，他们两个一样亲一样重要。

她决定去重庆。

叶医生真的很好

第141章 轰炸

她说服海棠留在上海。

“重庆现在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有人说安全，有人说也要开始打仗了。我对当主编也没有什么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