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喵呜”从天井里传来。
是猫。
她松一松酸麻的腿。
“该死的猫。”海棠骂,歪倒在床上。
危险还在,但不如方才那样紧张了。
或者说,极度紧张后不在乎了。
她放下火钳,揩了揩手上的汗,又重新握住,顺便将躺倒的海棠拉起来,“别躺着。”
“万一张队长带了大队人马冲进来怎么办?”
“我用火钳戳他的眼睛,你拿菜刀砍他的脖子。”
“你下得了手?”
“我爹说了,以少敌多时,快速制敌的方法就是狠。”
“要是还在叶宅,就不用担心这些。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住下去,叶悬济又不介意。”
“叶悬济跟我爸爸只是投契,严格来说,他是蒲公馆的家庭医生。我跟他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不能叫他就这样养着我。”
“我看他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有点巴不得。”
“他看着我长大,自然不忍心看着我落难受委屈,可是我不愿意,不像话嘛。等这两天收拾好了,我出去找工作。肯定饿不死我跟你。”
“呸,我还要你来养我。我也打听好了,这附近有替人家洗衣裳的,我能干这个。你能干什么?”
“我打算先去问问白婳,报纸还能不能办下去,不能的话,我再看看其他的报社招不招编辑或者记者,我虽然经验不多,总算也是写过几篇稿子的。不过,现在世道这样乱,到处都在缩紧开支,实在不行,我就跟你去洗衣裳。”
海棠嗤笑她,“你洗衣裳?你连湿衣裳是什么样都没见过。”
“海棠你不要看不起人。当初在孤儿院,我可是每天洗全院孩子的衣服。”
“别想得那么绝望,你洗衣裳太大材小用了,我至少知道好几处你可以工作的地方。”
“哪里?”
“你一个落难小姐,长得这样好看,舞又跳得好,去当舞小姐不比洗衣裳挣钱么?古时候的戏文里统统都是这么写的,还有”
她拿火钳打海棠的腿,“还有……合着你天天听戏看戏,看的就是这些。”
海棠咯咯笑,接着说:“还有就是去给个有钱有势的人当小老婆。每天吃香喝辣,打打牌,喔唷,打死人了,好疼。”
两个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也忘了张队长带队冲进来的事了。
闹了半天,海棠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索性将菜刀塞到枕头底下,“这样熬着不是办法,我们轮班吧,我先睡一个时辰。”
她也不如刚刚提心吊胆了,推一推海棠的背,“你睡吧。”
很快海棠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她听着觉得十分踏实,拿着火钳,望着窗外的月光,想,两个月前,她绝想不到自己会过这样一种生活。
渐渐地,她也歪下去睡着了。
海棠用手捅她时,她立刻清醒地跳了起来,“我知道,我睡着了。”
“嘘,天亮了,我们上外头看看?”
月光不见了,变成了蒙蒙亮的天光。
“万一?”
“他要是在外头冻了这么一晚,肯定僵得像条蛇了,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两个人一个拿刀,一个举着火钳。出门时,海棠又顺手捡了根麻绳在手上。
那个男人倚在墙角,侧歪着头,睡得正香。
海棠冲她竖一根指头,把手上的刀递给她,然后两手举着绳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男人跟前,从上往下,套住他的身体,又打一个死结。
男人才清醒过来,挣扎,胳膊已被捆住,迅速地从地上站起来,蒲一一拿刀抵住他的脖子。
“你回去告诉姓张的,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