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听?”

蔺学姐可没说吕元吉也受了人生挫折!她要摘掉他的脑袋!

“你又没说不能听!”

“我不知道你站在那里。”

“世起哥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江世起一直没有说话。

“江世起!这个臭卖梨的把你在码头的消息,一百块钱卖给了我!”

“臭丫头,你血口喷人,钱在你兜里好好呆着呢。我倒搭进去五个铜板的洋车钱。”

货轮的汽笛声又响了两遍。江世起一声未吭,大步朝堤下走。

他竟然没有感动得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感恩她的慷慨宽容!

她那样大度地原谅了他!

吕元吉也跟着跑了下去,“世起哥……”

“我没有功夫听你们吵架。你在哪儿遇到她的,还把她送回哪里去。”

“丽都戏院门口。”

天啊!

她跳起来追上他们,“几点了?”

“这么着急?你要变回狐狸精了?”

她踢吕元吉一脚,抓住江世起的袖子,“你知道几点了么?”

“汽笛响了两声,刚过 8 点。”

“完了完了……晚了晚了……”她朝着堤下猛跑,鞋子飞了也不管。

第十五章 缺钱

“小莫,你晚上为什么总是哭?”

“我讨厌睡通铺,我想要跟吴妈一起睡。”

小莫眼眶红得很快。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孤儿院不会有单独的房间腾给吴妈和小莫。

她叹一口气,替小莫画了一张百天卡拿包东西的牛皮纸,裁成大小相等的纸条 100 张。把牛皮纸贴在墙上,每过一日,便从上头扯下一张。“等到纸条都扯完了,小莫你便能跟爹爹妈妈见面了。”

蔺学姐并没有说 100 天后小莫就能见到父母,她说的是先在孤儿院住一百天。

小孩子也要有自己的希望。

她只能想这样的法子。

她在青年女子旅馆订了一个房间,三楼,又窄又矮,楼上没有厕所。要上厕所,得先下楼,然后穿过旅馆后院,踩一截坑坑洼洼的地面,才是一个木板钉成的茅房。

蔺学姐再没有别的消息。

旅馆房间的地板薄且透,她甚至能听见楼下住客的打嗝儿声。

每天晚上,她被留声机吵到睡不着的时候,便想北平的事,“闹革命,是要流血牺牲,要吃苦的。”

她有什么不能吃苦的?

叶悬济来看过她一回,准确地说,是路过,他在旅馆的会客室里等她,拎了两盒大三元的点心,看到她从里头出来,倒没有多惊讶,只啧啧了半天,说:“你爹爹后继有人了,我真替他高兴。”

她爹爹年轻时在码头扛过大包。

像江世起和吕元吉一样。

见江世起的那天晚上,她着急忙慌地离开码头,并没有去万祥绸缎庄取回信件,而是直奔仁爱医院。

进院长办公室,她从来不敲门,直接闯进去。

“稀客啊,小茉莉,有何贵干?”

他没有开口嚷护士。

他正数钱给万祥绸缎庄的沈老板。

办公桌上放着一块玉坠,茉莉花形状,花瓣泛着白光,和一纸欠条。

沈老板见到她,甚为惊诧,问:“蒲小姐,你不是说……”

“我叫你来找叶院长讨钱。”

“哎哎,是是,沈某先告辞了。”

沈老板拿了钱便走了。

“一个字都不许跟我爹爹说,”她趴在桌上,压低了声音,“千万不能告诉他。”

她伸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