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最后望一眼身后的医院,准备离开。
一道黑影飞过来,砸中了她的脸颊。
第一下她没有注意。
第二下,她摸摸脸一团污泥。
哪个淘气的孩子?
她四顾环望,没有看到踪影。
一定是躲在绿篱后头了。
她懒得计较,继续往前,下一秒,污泥砸中了她的后脑勺。
“小鬼,有本事你出来叫我看到你。”
啪。
啪。
又飞来两团泥。
第二团差点砸中她的嘴。
不对,小孩子不会有这样的准头。
“师父?”
一大团泥飞过来。
要不是她躲得快,一定直中她的眉心。
“就是你,是不是?疯老头?”
一个头发胡子全白,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灰白色短袄的老头儿,从梧桐树上跳了下来。
“真的是你?师父!”
老头儿指着她的鼻尖,“喂,你可不要乱认亲戚啊,我什么时候收你做徒弟了?”
“我”
“你什么你,就算我徒儿喜欢你,你还没过门呢,不许瞎叫!”
“谁稀罕叫你!我盼你八辈子倒霉还来不及呢。”
“我活蹦乱跳,一时半会儿是倒不了霉了。有的人可就说不好。”
“你要是敢来告诉我江世起的事情,我保证叫我爹爹把你扔进黄浦江里喂鱼。”
一瞬间,她也不累了,也不冷了,气呼呼往前走。
“真不明白你这个心肠恶毒嘴巴更毒的女娃娃有什么好的,我徒儿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非你不娶。比起那个沈姑娘,你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疯老头,你骂我便骂我,竟敢在我面前夸别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抓起地上的石子儿,一股脑朝足闲掷过去。
足闲也不躲,左右跳来跳去,嘻嘻笑,“一点都不疼,跟挠痒痒一样。”
两个人的打闹声在夜里传出老远。
元吉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往医院拉,“你跟老叫花子叫什么劲,手术结束了,走!”
“我说了我不去。”她挣开手。
“你要去法国么,是不是,”足闲跳到她跟前,指着她,“是不是?”
“关你什么事!”
足闲嘻嘻笑,“我劝你不要坐飞机了。”
“你做了什么?”
“我把开飞机的绑起来扔进了黄浦江。”
“哼,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人会开飞机。”
“我把他们所有人都绑起来扔进了黄浦江。”
“你骗人!”
“是不是骗人,后天你上飞机场转一圈不就知道了?”
“你”
元吉才反应过来一点,惊得目瞪口呆,“您是……您就是……您是……世起哥常常,常常提起的师父!”
“你你离我远点儿,我不,不,不喜欢跟结结结巴说话。”
“元吉,他竟这样说你,我们一起打他!你愣着干什么?”
蒲一一终究没有去看望江世起,她径直回了家,海棠已经哈欠连天准备要睡觉了,她逮住她,一定要她陪她收拾完行李才行。
“干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哼,要是有明天的飞机票,我巴不得明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