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个小时,便到南京了。”进了包厢,沈老爹看一眼手中的怀表。
江世起自顾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没有应沈老爹的话。
沈老爹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他,“金匣子的跌打损伤药,很灵的。”
“沈老爹不问问我为什么受伤?”
“我听竹青说,你现在管许多事,自然结怨也多。”
“上南京贩什么水果?”
“枇杷,早枇杷很快要上市了。”
他解开带子,将跌打损伤药倒进伤口里,白色的粉末跌进黑红色的血里,很快便不见了。
“伤口看着很深,等回了上海,进医院看一看。”
“金匣子就够了,沈老爹有烟么?”
沈老爹递给他一根,又擦燃火柴,“竹青最近总往你那里跑。”
“明珠跟她很要好。”
“是。女孩子的事情,讲给女孩子听自然方便一些。”
包厢外传来喧闹声。
江世起推开一道缝隙,从门缝里朝外张望。
餐车里的胖子一路跌跌撞撞地闯过来,“借过。放水。”
一名暗哨被他挤贴在包厢门上,挡住了江世起的视线。
只听一声闷哼。
江世起抢门出去,正好看到胖子右手上的戒指刺入暗哨的后颈,旁边已经倒下一位,口吐白沫。
胖子的口袋印出驳壳枪的形状。
“别出来。”江世起拉上包厢门,抬脚踩中胖子的膝盖后。暗哨滚向一边,逃过一截。
胖子趔趄两步,没有摔倒,他左手探入口袋中,另外两名暗哨已赶了过来,团团将他围住,胖子松开左手,脸上露出笑容,两手握拳,一前一后拦在胸前。
江世起望向 4 车,那边空无一人。
不对劲。
“你们两个回去!”
已经晚了,胖子挡住了去路,暗哨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像是陷入了棉花里。
胖子堵在狭窄的过道上,没有人能挤过去。
一个穿灰色长袍的人从五车走向四车。
文先生包厢里有两位一路从日本跟来,负责保护他安全的自己人。
但是江世起不知道他们的能耐有多少。
他抬起受伤的右腿,猛踢胖子,只能使出平常的六成力道。
灰色长袍站在包厢门口,敲门。
“谁?”
长刀穿透门上糊的白纸。
咔嚓。
撕裂肉体的声音。
江世起抬起手中的匕首,胖子挥舞着戒指朝他刺过来,他虚晃一刀,闪到胖子的右后方,刀刃朝里,划出一道长线,星星点点的血珠像下雨一样迸射出来,然后是血幕,胖子摇晃着又猛挥了两次戒指,面朝下倒了下去。鲜血铺满了地面。
他踩着胖子的身体越过去,枪声传来,子弹是从屋里射出来的,击中了灰色长袍的左肩,他往后退了两步,贴在另一侧的包厢门上。一名暗哨连续肘击,灰袍倒了下去。
包厢门半开着,文先生看到了他,“江先生,我以为我们已经道过别了。”
“所以现在是重逢。”
他看一眼五车,又回望三车,再没有可疑的人。
“这一次重逢,我们恐怕要到南京说再见了。”
“文先生请放心。”
“江先生请进。”
沈老爹不知道何时出来了,朝他这边张望,江世起正要示意他回包厢里,却看到穿着蓝制服的列车服务生推着一辆崭新的餐车正穿过 2 号车厢朝这边走过来。
“关上包厢门,你们守在门外。”江世起对暗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