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小姐你再歇会儿,拐过路口就到了。”
车子后退,朝左转,又猛然转向右边,重新跑了起来。
很快,蒲公馆门口的夜灯便映入眼帘。
阿忠放慢车速,按响喇叭,蒲公馆的大门徐徐打开。
又一阵急刹。
“哎哟!”她的头撞向前面的椅背。
一只大手猛拍向驾驶座的窗户。
阿忠将车窗摇下来。
“阿忠你疯了么?连我的车子也不认识了?小姐在车里么?”
江世起。
他透过开着的窗户向后望。
那股令人窒息的阴霾重新掘住她的心。拧得死死的。
阿忠没有说话,只扭头看向她,“小姐,看来江先生有急事找您。”
“我累了。”
江世起已经拉开后座的车门,“一一。”
“江世起,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吧,我今天实在是累了。”
“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的手没事。”
“叶悬济说你没有找过他。”
“我去了别的医院。”
“医生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我好得很。江世起,我求你了,我今天什么都不想说了,我想睡觉,我们改天再再谈这些事情。”她抬起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好,你好好休息。阿忠,送小姐回家。”
他后退一步,扣上车门。
阿忠发动车子,绕过江世起的车,驶入蒲公馆的大门。
车子一直开到大屋门口的台阶前,蒲一一从车里下来,手上握着草编的各种动物,王妈从玻璃门内看到她,忙着吩咐厨房里的人将晚餐端入餐厅,她上楼换下染了血迹的衣裳,穿一身毛茸茸的绒毛衣裤,下楼坐到餐桌前,开始自己当天的第一顿饭。
“我爹爹晚上回来吃饭么?”
“说是不回来了。”
餐桌上的菜够十个人吃。她喝了一碗鸡汤,又吃了两口桂鱼,吴妈替她盛了一小碗八宝饭,她挑了两粒豆子进口中,推开碗筷便要起身。
“多吃一点,这样瘦,过两天当新娘子,叫姑爷嫌弃!”
“别说。我不愿意听。”
“王妈,人家是小姐,咱们当下人的话,怎么入得了小姐的耳朵?我劝你省点口水,要不然,人家一个不高兴,又砸了玻璃来出气。”
海棠因为上回劝她,被她呛了回来,到现在还气不顺。
她瞥她一眼,“随你说。”
“我偏不说。”
“不说我可走啦。”
“窝里横!”
屋子里安静地可怕,蒲一一坐在宴客厅靠南窗的美人圈椅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她跑过去接,找什么南先生,“打错了”,她挂了电话。
蒲一一,你应该上楼睡觉。
可腿脚就是不听使唤。
一阵风将后窗刮开,冷风吹进屋子里,像是要下雨了,她冲出门,也不知道着了哪门子的邪,顺着鹅卵石的路面朝大门跑,也不喊焦叔,拿出吃奶的力气拔开铁栓,站在夜灯之下。
光线之外,昏暗处,烟火明灭地闪着。
“江世起?”
火光灭了。
她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才踏到暗处,被一双手搂了过去。
她很久没闻到他身上那样浓重的烟味。
他将她搂了又搂,搂得紧紧地,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想离你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