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走吧,你带路,去见一见那个阿珠。”
她们一前一后走入弄堂,白婳仍穿着她的白色西装。
阿珠家的门和窗都紧闭着,也听不见咿咿呀呀的戏腔,从天井里望过去,什么都瞧不见。一个女人在水龙头底下洗衣裳,不是昨天见过的面孔,她的身后,一字型摆着五六个木盆,里头对着多少不一的衣裳,颜色都是灰不溜秋。
“昨天这门,还有窗户,都是开着的。”蒲一一指着那扇长满了虫斑的门说。
“兴许是出门了。”
洗衣服的女人看了她们一眼,“你们找谁?”
“大姐,我们是阿珠苏北的远房亲戚,今天特意来看她的。”白婳一口苏北话学得软糯蹦脆。
“远房亲戚,”洗衣服的女人上下打量她们,最后目光落在蒲一一脸上,“你看着挺眼熟。”
“啊,是,她长得像一个电影明星。跟她也沾点关系。”
洗衣服的女人拧绞完手中的衣裳,扔入盆中,端起木盆,朝西厢走,“阿珠不是苏北人。”
白婳径直走向朝南的客厅,敲门,“阿珠,阿珠,开开门呀。”
过了半晌,门被拉开一道缝,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什么事?”
“好你个……巡捕房的人正到处找你呢。”白婳指着他。
“找我?找我干什么?”
白婳一脚踹开门,“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梅明珠呢?”
“不干她的事。”
“干不干她的事,我问过了才知道。”
“你是谁?”
“巡捕房人就在外头,你还不跑?”
眼前的男人瘦得好像几根木柴拼凑而成,他的眼睛闪烁几下后,瞄一眼白婳的身后天井,推开南厢房的门,珠帘立刻晃荡起来。
屋里传来女人的挣扎声,“不行,不要。”
“过两天我就回来。”
紧接着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铁链声。
男人从厢房里走出来,匆匆朝后门跑去。
阿珠躺在榻上,屋里暗得看不清她的表情,白婳将窗帘全部拉开,刺眼的光线照进屋内,蒲一一看到阿珠脚腕上的铁链,她明白昨天她的右腿为何总保持一个姿势。
“梅明珠。”白婳喊。
“江,是江明珠。”蒲一一纠正她。
不管是江还是梅,榻上的阿珠都没有反应。
白婳又将窗户打开,刺骨的冷气涌进屋子里,冲散了屋里的鸦片腥味。她看着榻上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们存在的阿珠,问:“阿珠你有几个哥哥?”
阿珠依旧不理她们。
“阿珠,你有没有听过这首歌?”蒲一一将新学的《鲜花调》唱一遍。
没有反应。
“走吧。”白婳拽住蒲一一的胳膊,往外走。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看她像是能说话的样子么?她抽鸦片已经抽坏了脑子。”
“那个男人一直锁着她。”
“那个男人是个皮条客。”
天井里,蒲一一挣脱了胳膊,“就算她不是明珠,我们也不能不管她。”
“怎么管?接回蒲公馆?还是接回报馆?扔进育良院?不出半个月,她就会自己跑出来,接着过现在这种日子。她已经没救了。”
她没有想过。
“走吧,忘了这里。”
屋子里又传来嘶吼声、气咻声。
蒲一一跑回去,她听到阿珠喊,“大哥,大哥,大哥,我要找我大哥。”
“你大哥是谁?叫什么名字?”
阿珠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