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油脂腥味更浓了。

翻身和什么东西撞到一起的声音。

“阿珠，我是《华报》的记者，我想问你两个问题。”

“记者不行，记者走开。”声音是从嗓子尖冒出来的。

“我能进来吗？”

“带钱了吗？”

“带了。”

“多少？”

“二十块。”

“先收钱。”

她走进去，屋里点着一支蜡烛，擎得高高的，阿珠躺在榻上，一手拿烟斗，一手正将裤子褪到腿上，她慌忙退后，退出珠帘外。

“阿珠，你干什么？”

“死瘪三，你敢作弄老娘！钱呢？钱在哪里！”

她跑出客厅，一直跑到石拱门外，胸脯起伏着，望着弄堂口出神，阿忠突然出现了，“小姐，你在这里，我一通找。”

“阿忠，你跟我……”她又打住，“你站在这里等我，我还有些话没有问完。”

她又跑进去，直接跑进珠帘里头，掏出荷包里的钱，一股脑全递过去，递给阿珠。阿珠伸过来的手，尖利得仿佛老鹰的爪子。

她的裤子还挂在大腿上。

“上来吧。”阿珠嘴里吐出一口烟。

“我是记者。”

阿珠哼了哼，“记者，记者上来吧。”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蒲一一，她轻轻地喊：“明珠。”

没有动静。

她又喊一声。

还是没有动静。

半晌，榻上的女人翻了一个身。

“江明珠。”

阿珠突然坐起来，手中的烟斗砸过来，没有砸中她，“死女人，疯女人，你又来耍我！你们统统去死。”

蒲一一跑出了南厢房，珠帘哗啦哗啦的响着。

第九十八章 疑问

“她一定是明珠，我敢肯定，肯定是她。”

她找江世起没有找着。先去了他的办公室，又给片场打电话，他都不在，她留了口信，回家了。

天已经黑了，她的心还在突突地跳，一口饭也吃不下，她急切地要把这个发现分享给什么人，她给白婳打了电话。

“你先不要告诉江世起。到我这里为止，最好谁也别说。”

“什么？”

“你现在只是凭直觉猜测，万一猜错了呢？”

“所以更应该告诉江世起，叫他去看一看。他总不会不认识自己的妹妹。”

“好，照你说的，江世起去看了，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不是。不是的话，无非就是失望一场，如果是，你想想，江世起如果看到自己的妹妹那个样子，他该多伤心。”

她倒抽一口冷气，“我倒没想过这一层，我只是觉得他找到妹妹一定十分开心。”

“你先不要着急，明天我跟你再去一次，打听打听这个女人的身份。”

挂了电话，她坐在沙发上愣神，水晶吊灯散发的光线刺眼，江世起走到她跟前她才发现，她跳起来，“你怎么来了？”

他笑，“不是你找我么？我只好自投罗网了。”

她才缓和下来，好像回到了现实世界，他的胡子刮过了，眼里都是笑意，“你最近都很开心。”

“你不喜欢？”

“我巴不得你永远这样！”

白婳说得对，没必要为没有证实的事情惹他不痛快。

“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了，我突然想起栗子，叫阿忠帮我买了。”

他看着她。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她故意低下头他喜欢她这样又抬起来，凝眸注视着他，“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