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等了一会儿,才离开。
她没再去蒲公馆找黄包车,跑了三条马路,赶上法租界最后一趟电车。
院长办公室灯火通明。
刚进医院大门,她就发现了。
她踩着冬青直插进花园小径,又挤过两株柏树,三步两步跑上楼梯,拐角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滩水,她差点摔了一跤。
叶悬济坐在乌木桌后头看着她。
屋里没有吴妈和小莫的身影。
“好久不见啊,小茉莉,你这是……北平的时尚?”他指着她的男式夹袄。
“人呢?”
“我不是么?”
“吴妈和小……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孩,他们藏在你的办公室里的。”
她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好像那些抽屉柜子能藏下他们似的。
“别找了,我已经叫警察把他们抓走了。”
“嘻嘻,你才不会。”
她放下心来,坐到椅子上,腿是酸的,脚是疼的,肚子是饿的。
巧克力盒子是空的。
桌上的巧克力盒子,一块巧克力都没有。
“小莫把整盒巧克力都吃完啦?”她抖一抖木盒。
“你竟敢偷我的巧克力!”叶悬济终于显出怒容。
“有什么大不了,下回我赔给你。”
“你赔?你知道这是谁送的?”
“徐来咯,”她半斜着眼看他,“顶多下回我叫她多送你几盒。对了,你怎么会在办公室?这个点钟,不是应该在百乐门跟徐来吃饭跳舞么?”
“你对我还真是了解。”
“好了,叶院长,叶叔叔,你把我的朋友藏到哪里去了?”
“我把他们交给巡捕房了。”
“你不会的!”
“不信你打电话去问一问。”他把电话朝她推了推。
“我才不信呢。”
“打电话确认一下。”
“你当真把他们交给了巡捕?”
“两个话都说不清楚的人,我不交给巡捕,难道留下他们过年?”
“你没有骗我?”她的眼眶红了。
“看我的样子,像不像是骗人?”
她摇摇头,两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们是我的朋友。”
“又不是我的朋友。”
第三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叶悬济下颌翕动。
眼泪凝在了睫毛上,很快要掉下来。
“怕了你了,三楼靠右最里面那个房间,我把他们扔在那儿了。”
明知她在做戏。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比我爹爹还要好了。”她揩掉眼泪,冲到桌前,笑逐颜开。
“我不吃这一套。”他拿手挡住脸。
她眨巴一下眼睛,睫毛上的眼泪掉下来,而后旋风一般地刮走了。
纸条上写着,“霞飞路 68 号。”
三楼最右那一间,是一间单人病房,平时谁家的太太小姐有个头疼脑热,便住在那里。
病房里有一张木头床,窄窄的,吴妈和小莫躺在上面睡着了。一张灰绿的沙发,搭一张乌木小几,靠窗摆着,小几上有一个暖壶和一个白瓷花瓶,花瓶是空的,暖壶里想必也没有水。
她斜倚在沙发上,帽子摘了,头发披在肩头,一点睡意都没有,窗外那一点麻麻的光亮,叫人心里踌躇不定,“霞飞路 68 号是什么地方?小莫的爹爹妈妈在那里等他么?我是不是应该先过去看看?万一那是个陷阱怎么办?这张沙发可真让人睡得难受。”
她换了七七四十九个姿势,依旧觉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