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她,却不挨着她,“一一,你知道男人们为什么要上那些画舫?”

“因为他们好色。”

“什么叫好色?”

“喜欢漂亮女人。江世起,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难道你也”

“什么叫喜欢漂亮女人?”他紧盯着她,眼里火焰熊熊。

“就是喜欢咯。”

“街上漂亮女人多得是,为什么一定要进画舫?”

她的脸红了,“因为,因为他们想占便宜。”

“什么叫占便宜?”

“抱着她们。”

“然后?”

“亲她们。”

“然后?”

“然后?”

她看着他,“然后是什么?”

“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城隍庙后头的树林里捡回来的。”

“谁告诉你的?”

“海棠。”

“男人和女人结婚意味着什么?”

“我不想回答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

“好,我来告诉你,蒲一一,”他凑近她,一整天,他头一次凑她那么近,他贴住她的耳朵,“画舫里的男人和女人,结了婚的男人和女人,他们不止是拥抱和亲嘴,他们会做我们在山洞里做过的事情,并且把剩下的三分之二做完。我从昨晚到现在,只想着这一件事,只想跟你做这一件事。但是,我不能。是你的原因,蒲一一,天杀的,我不高兴的原因全在你,你一直在折磨我。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无耻的男人。”

她瞠目结舌,耳朵烫到发疼,“我看我还是跳进湖里淹死好了。”

“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跳下去,然后做我想做的事情。”

这种下流浑话都能从江世起口中说出来,看来他真的是痛苦的要发疯了。

“江世起,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她低下头,“我不会怪你的,如果你真的这么痛苦,我绝不怪你。我们回上海补一个婚礼。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愿意。”

“等哪天你听到这些话不会脸红时。”

她这辈子听到这些话都会脸红!

“那恐怕要等很久。”

“蒲一一,任何时候,你都不能轻易地说你愿意。”

他猛击塔下的白玉栏杆,狮嘴里掉出一个小石子儿。

“嗯。”她又脸红了。

她本来不愿意脸红的。

她看着江世起,先前的愤懑不满全都被同情代替,她想找一些安慰他的话说,可她又不太了解他所谓的折磨究竟是什么,只好怔怔地看着他。

远远地,运河边上传来呼喊声,许多人涌向那边,他们站在高处,好像是运河里掉了什么东西。

“我想去看看。”

她拉住他的袖子,又触电似地松开,“我不是故意的。”

他反牵住她的手,“是我自找的。走吧,我们去看看。”

河上飘着一具具面目模糊的尸体。

在旋涡里旋转、停顿,然后荡荡漾漾地流向下游。

衣服鼓胀。大多数是男人,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

江世起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她还是看到了,转头将脸伏在他怀中,嘤嘤地哭,“太残忍了。”

“日本人,日本鬼子在徐州杀人呢,见到中国人就杀。”

“作孽哦。真是作孽。”

警察也赶了来,吹着口哨驱散人群。

离开运河边,他们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径直回了客栈,很长时间,她都不说话,坐在窗边,看楼下街市发呆。

“山本一郎说他有三年没见到过妹妹了。他忙着在别的国家杀人,连回去看亲妹妹的时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