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烦死了,我走了。”

“师父,等等。我要下山一趟,我怕一一醒来自己到处瞎跑,你帮我看着她。”

“她要瞎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绳子。啊,对,你把她绑在床上不就行了?”

“对她的身体不好。”

“躺在床上有什么身体好不好的?”

“这……”

“是你舍不得吧?你不承认,我就不帮你看着她。”

“是,我是舍不得。”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记得,不要让她做危险的事情。”

“喝水都能噎死人,我哪里知道什么危险不危险。万一她突然七窍流血而死,你不要怪到我头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师父。”

师父脸上露出笑容,挥手,“你走吧,我会替你看着她的。”

他在山下采买了大米、红薯、山药、南瓜和两把青菜,又替师父买了两双布鞋、一个竹编的枕头。他在码头等了许久,等一艘过往的船只。江面空荡,江风四起,风中已没有寒意,岸上修船的艄公说立春已经七天了。

没有等到船来,他先担着东西上山了。

万一她醒来,看到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师父,他不知道两个人会如何相处。

他担心他们会打起来。当然不可能。

他就是有这种担心。

绕过半山腰那棵桑葚树,又越过巨石,前院走动的木头人耸立在眼前。

师父正在前院训练他的木头人。

木头人比师父高出两个头。

“点点头。好。”师父仰头看着木头人,眉毛上都是笑意。

他并没有看到它点头。

“迈左脚。左脚。左脚,”师父扯一扯木头人腰间的绳索,“对,迈一步。”

木头人晃了晃,左右晃了晃。

“好,再转一个圈。”

师父爬到旁边的梯子上,抓住木头人头顶的绳索。

“师父。”他喊。

师父欢天喜地地看着他,“看看我发明了什么。”

木头人缓缓旋转,面朝向他。

“一一?”

蒲一一被绑坐在木头人的胸前,脸上被墨汁涂成了黑色,胳膊和腿,被分别绑在木头人的胳膊和腿上。

貂绒大衣染成了黑熊大袄。

他甚至不确定她还活着。

“师父!”

手起刀落,绳子四散断开,她跌进他怀里,脸上的墨汁蹭在他的胸口,“疯老头,你千万求着阎王老收了我的命,否则”

师父从梯子上跳下来,拍他的肩膀,“怎么样?我这一招是不是很管用,自从她来到山里,我就没听她说过这么多字儿。胳膊、腿也练到了。”

“师父,你这么作弄她,她会……”

“会死么?你看她的样子,说不定你会死在她前头。”

任何时候,跟师父争辩都不是一个该有的选择。

他抱起她。她推开他,穿着滴墨的貂绒大衣,消失在洞口。

“怎么样?是不是疗效显著?”

“您还对她做了什么?”

“把你煎的药给她喝了。”

“还有。”

“打了她一顿。打耳光。所以我才把她的脸涂黑。”

“师父你不会这么做。”

“谁说我不会,不信你去问她。”

他没有动,盯着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