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自己有这个本事,我在外头数到一百,如果你的衣服没有脱完,我会进来帮忙。如果你再滚进水里,我会睁大了眼睛看着你,一件一件帮你脱光。”
她的衣裳统统没有扣扣子。
他数到六十九时,听到金属摩擦石头的声音,极小,如果不是他从小熟悉那种声音,几乎不会察觉。
他的匕首。
他走进去,寒光闪现,手掌挡住刀锋,像是细的棘条滑过。
她跌进他怀里。
她当然穿着衣裳。
一根细长的腰带将匕首捆在她的手腕上。绑得松松垮垮。
要不是她衣襟大开,他几乎要赞扬她的机智了。
“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他扯下她手腕上的匕首,重新插入怀中。她努力站直身体,不倚靠他,哆嗦着拉着自己的衣襟,不再像镜子一样反射他的注视,她盯着别处。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怒火。拦住她的腰身,将她抱起来。
她浑身哆嗦。
他不想把唯一还算舒适的床弄湿。
他让她立在床边,拿狐裘大衣裹住她,然后抽出怀中的匕首,撕开她的裤脚,所有他觉得有碍她穿脱的地方,他都用匕首划开了。
“我不会对一个濒死的人感兴趣。”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离开了山洞。
师父已不在前院。火堆只剩一点红星,兔腿还架在树枝上,小了一半,黑黢黢的。
他用木棍拨了拨火堆,一阵红光腾起,他又往里扔了些木柴。
火光不急不徐地升起,烦躁的心绪落下去。
他脱下湿的衣裳,站在清泉底下,拿木瓢舀了水往身上浇。
重新穿上湿衣裳,坐在火堆边烤火。
那一晚,他没再回山洞,地上垫了些枯草树叶,倚着火堆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从梦里冻醒,火堆已被露水浸灭,衣服和头发都湿漉漉的,树木影影绰绰,只有山尖顶着一线橘红。
他起身,活动四肢,用清泉漱口,又洗了一把脸。
然后穿过竹屋,走到中庭竹林时,脚步不自觉地轻下来。
像做贼一样。
你不必如此。
我担心吵醒她。
她会以为你图谋不轨。
她怎么想不重要。毕竟,她也不可能再拿出一把刀。
脚尖踢出一块石头,撞上另外一块。
噹。
他走进山洞里,蜡烛早就熄灭了,黑黢黢一片,石壁是凉的。
他昨晚忘记往里添柴。
他站在那里,等眼睛适应洞内的黑暗。
“你要吃一些东西。我会下山一趟,弄些食物上来,要是我回来晚了,你自己到泉池里……”
眼睛渐渐能看见洞内模糊的影子。
光整的床面。
他薅住貂绒被,扯到一旁,床上根本没有人。
她跑了。
趁他睡熟,她跑了。
“一一!”他奔出山洞。
往巨石的方向追,边追边喊,“蒲一一!”
碎石。
枯叶。
树枝。
不成型的小路。
他跑得飞快。
一道黑影从涧底铺面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