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相信中国医学,所谓的神医害死了太多的病人,所以才会辗转跑到世界各地去学医。但是,我希望你能成功,把她……活着带回来。”

“任何消息,我会找人第一时间回来报信。”

“我要跟你们一起进山。”

“没有这个必要。”

“没有必要,还是你不愿意?”

“叶医生,你能每天跑五个山头,就为了自己的一日三餐么?这个季节不会有什么毒蛇猛兽,但是你要当心狼,狐狸看到你落单的时候,你也要格外注意它们。在山里,一切你在这里仰仗的科技化医学设施都没有,除了你不相信的漫山遍野的草药,剩下的就只有我师父。我从没见过能跟他相处超过一天的人。不是因为他遭人讨厌。他会叫你不舒服。”

叶悬济一脸恼怒。撕开满不在乎的伪装后,他从没那样失态过。

“你说得好像需要茹毛饮血。”

“我不用。”

房门打开。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大衣,大衣长至脚踝,头上戴着同样颜色质地的帽子,脚上是一双银白的缎子棉靴,靴面上绣着蓝色的茉莉花。

“没有别的衣裳可以穿了吗?”他忍不住问。

“海棠姊让穿的。”

所有人心里想着相同的事太像装殓了。

“这身衣裳怎么了?你们哪一个不晓得小姐喜欢白色,喜欢茉莉花?换成红衣红裤你们才满意?”

没有人出声。

“包好剩下的衣裳,叫人送到码头,”他将胳膊伸到枕头底下,另外一只手探进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来,她轻得像她的呼吸,他胳膊上所有的重量,都来自那件狐裘大衣,“一一,我们现在要出门坐车。我们要出一趟远门。”

她的嘴唇恢复一点血色。

她在他怀里挣了挣。

她不愿意。

动作太轻,旁人没有察觉。

他抱她下楼,穿过大厅,众人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汽车停在台阶下面。

他听到沈老爹的声音,正在跟福田叔说话,“哎呀,我来晚了!哪,这是我打听来的各大药房的压箱底的药方,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原来都是救人用的。”

福田叔说了什么,他没太听清,阿忠关上了车门。他抱她坐在后座,旁边是一包衣裳。

叶悬济敲车门,然后把车门打开,将一个白色带红十字标的麻布包放到衣裳的旁边。

“你觉得她快要不行的时候,这里有一小瓶心脏刺激素和一个注射器,”他拍一拍白色的包,“解开衣裳,扎到这里。”

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他点点头。

车门关上。

车子将叶悬济,然后是蒲公馆,一样一样甩在后头。

阿忠开车极稳,可路上还是有颠簸的时候,她的头在他怀中晃动。

幸亏他没有叫她一个人躺在后座。

他曾想自己开车。

他用手掌贴住她的耳朵,叫她贴紧自己。

他紧紧地搂着她。

却感觉不到她。

那时他多害怕。她伏在他怀中,身体发抖,伸直了胳膊叫叶悬济替她消毒。

“不,不疼,一点都不疼。”她说。

他一动不敢动。她柔软娇小,像一粒糖,他怕他一不小心叫她的伤口更疼。他更怕自己喜欢上那股甜味儿。

他记得自己站得笔直,像一棵树。

我不会叫你有事的。我一定不叫你有事。

篷船半新,比码头上其他的篷船要大,容得下一张窄床,船舱里生着炉子,阿忠从车里搬出点心盒子,一盒一盒,码在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