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

骂完，江世起旋身朝门外走。蒲望石的声音追上他，“给江经理备车，叫几个人跟着他。”

江世起停步，半转身体，“蒲先生，我办事有自己的习惯，不喜欢兴师动众，如果真是 181 扣下了一一，我保证毫发无伤地将她带回来。”

不等蒲望石回应，江世起快步走出了宴会厅。

蒲望石冲剩下的黑衣打手抬抬下巴，“你们办你们的，不要跟他起冲突就行。”

江世起边走边用袖子擦掉匕首上的血，将匕首收入怀中。白色汽车的车头依旧陷在屋墙里，他正经过时，汽车后头闪出一个黑影，他吓了一跳，手刚伸入怀中，黑影冲他“嘘。”

又一把将他扯到汽车后头的暗影处。

海棠。

“一一要是知道你能这么为她，不知道该多高兴。你说你，早干什么去了？”

她边说边从荷包里掏出一包什么东西，塞到他手中，“你自己往伤口上敷一敷，别还没找到她，你倒流血死了。”

“我的伤没事。你知道一一藏在哪里？”

“知道我不就说出来了？哪，很灵的跌打损伤药。”

“多谢。”

他胸口的伤甚至没有背上的伤严重。

“哦，对了，”她又喊住他，“你找她，不会是为了杀她吧？”

“我为什么要杀她？”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上回，在蒲氏仓库里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你啊。我原来还不信，今天看你使刀，发现她说得没错。”

“多谢海棠姑娘的好意。”

经过门房焦叔的屋子时，他将海棠塞给他的跌打损伤药，随手掷入了窗内。

插入他胸口的匕首，大部分都扎进了烟盒里，看上去血流得很多，不过只是皮外伤。

他绝不会为了在蒲望石跟前表现所谓的诚意，而干蠢事。

想不到却骗出一个海棠。

蒲公馆的小大姐。

听她的口气，倒更像一一的姐姐。

所以，蒲小姐长成今天这副叫人剜心挖肝的模样，海棠姑娘功不可没。

他紧张烦躁的情绪，被海棠的突然出现，缓解了不少。

他独自在路上走了一会儿，脚步不快，没有发现明显的跟踪者。

华山路上的馄饨摊子还在，只剩锅底一点水，冒着白气，包好的馄饨在案板上，孤零零地挨着冻。

“所有的馄饨全下了。”他说。

打架需要力气。

力气的来源是食物。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顿饭是昨天中午还是早上了。

等馄饨出锅的功夫，他点了一只烟，每次只吸半口，烟味淡得像水，但抽得很慢。

四周十分安静，树影里没有暗藏的身影。

黏着血的衬衫撕扯着伤口上的皮肤。

空气中渐渐有了馄饨的香味。

“36 个馄饨，您慢请！”摊主把汤碗端到他跟前。

他吃馄饨的时间比摊主煮馄饨的时间要短。周身上下只剩一块鹰洋。

“多少钱？”

“八只洋角。”

他递出鹰洋，“不用找了。”

181 赌档设在闸北。

从华山路过去，需要经过玫瑰园，他正好回家换一身适合活动的衣裳。

他才走出两步。一辆汽车疾驰而来，停在馄饨摊子旁边，车门打开，阿忠跳下车，“江经理，老爷说这辆车子你先用着。”

他正纳闷，阿忠先开口，“您找到小姐，总不能叫她跟您走着回来吧？”

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