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望石的手指在空中点了又点,他显然有许多的话,但选择了最直白的一句。
“你把她交出来。我们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江世起没有出声,他的沉默提醒了蒲望石的失态,蒲望石走回书桌后,回到日常的从容里,扬起下巴,眼神却落在地上,“就这么说定了。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蒲先生弄错了。我没有把蒲小姐藏起来。”
书桌上的电话机、文件、茶盅,一只玉狮子,全部飞出桌面,茶盅盖子砸到了巨幅女人画像的项链上。
抽屉打开。
一把枪。
砰。
砰。
砰。
纸屑、木屑飞溅,硫磺石的味道充斥着房间,青烟遮住日光。
他没有躲,一动不动,站在书房里。
刘福田从门外匆忙进来,按住蒲望石的手, “老爷,您先消消气,万一小姐真在他手上,把他打死了”
蒲望石任刘福田将手中的枪取走。
“你说,你有什么条件?赌场牌照?大世界?”蒲望石坐进圈椅里,两手垂在扶手上,神情泰然。
“蒲先生,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将蒲小姐藏起来。”
“小兔崽子,你带着她跟日本人赌手枪,”蒲望石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他,“我从前也不怎么喜欢你,可我总还拿你当个男人。侬倒好,台面下头额花头比南京路霓虹灯还扎劲,拿我的女儿当傀儡一样摆布。”
“蒲先生叫江世起来,就是为了隶数我的罪状么?”
“你不要得意,不要以为你绑走了一一,我就拿你没办法。”蒲望石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扔到桌上。
江世起只扫了一眼,照片上沾着一块血迹,他拍了拍平常放烟的口袋,瘪瘪的,“福田叔,借支烟。”
刘福田扔过来一包。
江世起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拿出洋火点燃,重重吸一口,烟雾闷在口中,直到他用食指和拇指夹走香烟,浓烟才喷出来,笼住他的脸,“这么说,蒲先生有我这位远房亲戚的消息?”
“蒲一一在哪里?”
“等我找到蒲小姐,蒲先生愿意跟我交换?”
“这就要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福田叔的速度快。”
“今天晚上八点之前,我会将蒲小姐安安全全毫发无伤地送回蒲公馆。到时候,希望蒲先生不要食言。”
“一言为定。”
“照片我先拿走了。”
他不等蒲望石回答,径直拿走桌上的照片,那一枚血指印正好按在明珠的脸上。
他走到书房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又折回半步,扭头对蒲望石说:“说到傀儡,我看蒲先生才是蒲小姐身后最出力的提线人。”
“那是我们父女的事。”
“如果她知道蔺小灵的事情,不知道还会不会安于做一个傀儡。”
“你敢威胁我?”
“我只是好奇。”
穿过如花般的海洋时,江世起迅速在心中拟了一个名单:叶悬济、徐来、白婳、孤儿院和上海公园,然后他停下来,回看四周的一切。
除了匆匆而过的疲惫帮佣,一切仍然在等待中,等待主角登场,之后花便派上花的用场,美酒换来欢笑,留声机里的歌声留住舞步。
哼,过生日有什么了不起,等我过生日的时候,我要全上海都来帮我庆祝。
可蒲小姐并不稀罕。
她还要一部卓别林的电影作礼物。
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跟元吉也送你一份大礼。
江世起开着车子,赶往仁济医院,叶医生还没有上医院,他又驱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