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贴着她的钻石皇冠飞出,打在屋顶,一阵碎木崩落。
差半秒。
江世起的匕首没来得及卡主枪膛,只撞歪了枪口一寸。
“你……”他盯着她。
她扔掉手枪,惊顾四周,四周对她来说已经不复存在,她皱着眉头,额上全是汗水,身体里连肉带血的某个部分,被子弹生硬地击碎,没有止痛药,更不会有人帮她缝合。为抵制那疼痛,她拿汗涔涔的额头抵住桌面,排山倒海般吐了起来。
不管江世起多快地吞咽烟雾,烟叶的冲劲儿始终到不了他想要它们到达的地方。
他清晰地看着她抬起灰白的脸,擦掉嘴角的污垢,看一眼身边,说:“大家都走了。我也该走了。”
“我送蒲小姐下楼。”
他捏住烟头的手一直在发抖。
她不会看见。
她的表情,就好像她在一场别的什么梦里。
她像伞一样撑开的鱼骨裙摆上全是污物,她爬下梯子,她穿过厨房,她步出餐厅,她走在他前头,她进到电梯里,她对其他人视若无睹。
钻石皇冠依旧在她头顶熠熠生辉。
她停在大厅中间的轮盘处。她从别的梦境里走了出来。
她扭过头,脸上全是泪痕,“江世起,过去你想让我难过,我知道,你完成得很好;现在,你想杀了我,我也知道,父债女偿,天经地义,可你完成得不太好。”
烟雾笼罩住他的脸。
“蒲小姐多心了,我们只不过跟蒲小姐开一个玩笑。我去帮你取大衣,然后送蒲小姐回家。”
鬼魂将窗户围得密不透风。
他拿着她的白色大衣回到大厅时,大厅里空无一人,他以为她不舒服,四处找了一圈,仍旧没人,正要出去,元吉却从外头进来。
“干什么这么慌里慌张?”元吉看一眼他手中的大衣,问。
“遇到蒲小姐了?”
“谁?蒲哎呀,你瞧我这个猪脑子,”元吉猛拍额头,“我忘得干干净净,今天是她的生日,我答应了给她放卓别林的新片子。退票的事,忙得我哎呀,这下麻烦了。”
卓别林。
他苦笑,将大衣递到元吉跟前,“她应该还没有走远。你给她把衣服送过去。”
元吉直摆手,“我才不去,她现在肯定在气头上,一定把我骂个半死,等过两天,她气消了,我再买个别的什么礼物哄哄她。”
“你不是说她刚刚生完病。这几天降温。”
“要送你自己送。”
他推门出去,朝着她惯常走的路走下去,走了很久,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显然蒲家的司机把她接走了。
生日。
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再过几个月,我就十八岁了。
蒲小姐过了一个刻骨铭心的十八岁生日,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如果他再慢半秒,或者他没有注意到她眼里的疯狂,蒲小姐便过不完她十八岁的生日。
他的手又抖了起来。
父亲在路口注视,他无法阻止自己。
是否有过那么一秒,他希望拿她来报复蒲望石?像她口中所说,父债女偿。
她说这话时,并不明白真的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知道。
答案是什么?
他以为随时能够喊停的人是自己。
总有你不够快的时候。
“你们通通给我闭嘴。”他指着远处的鬼魂。
看上去像是喝多了。
他着急点燃另一根烟,长长的烟灰跌到大衣上,他匆忙地将它们弹开,烟粉蔓延,他拿起衣裳抖了又抖,香味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