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她胀红了脸。

所有人等着她大发脾气或者哭闹。

她望着手枪上方的一处虚空，“我就是来看卓别林的电影。”

好了，她已经尝到了教训。

替换阿强的人从楼下上来，往每个人的杯子里续茶水。

茶壶嘴漏下的水，溅到桌上的信封上，“江”字被晕开，黑色的墨汁有了自己的生命，退却，汇聚，组合成一双眼睛，跟贴在窗户上的那一双一模一样。

蔺小灵到底是进来了。

附着新来的人。

传递她的信息。

“蒲小姐，到你了。”他说。

“总共有八颗子弹，打了四颗”

“不，是总共有八个弹槽，就好比每一颗子弹都需要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山本纠正她，“装了两颗子弹。”

她点点头，轻抽一口气，“好，八颗子弹，不，是八个弹槽，两颗子弹，已经打了一颗，不，是四颗，也不是，是打了四次，还剩四颗和一颗，对吗？”

她继续轻软地问着山本。

山本点点头。

“好，我明白了。”

她始终不看他。

她的手在发抖，她注意到时，她将它收了回去，藏在桌子底下，好像她有很多，可以换一双更好的上来。

观众席里的呼吸声也没有了。

她咬住下唇，重新伸出手，它们仍在抖，她将指甲按入掌心，捧起枪柄。

她将枪口对准自己时，手枪颠簸得像是烧开了水的茶壶盖子。

江世起，你明明知道不关她的事。

眼睛不说话。

她腾出拇指，放到扳机上，手枪简直要倾斜到桌上。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手枪，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咔。

手枪跌落。

她的手依然抖得快要撞翻桌子。

她靠向椅背，让手离开桌子。

“好，蒲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山本鼓起掌来。

“还剩三枪，到你了，江先生。”她说。

“蒲小姐刚刚算错了。加上山本先生刚刚朝阿强开的那一发空枪，还剩两枪，一次机会。”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山本，山本点点头，“嗯，江先生算的没错。刚刚确实漏了阿强那一发空枪。”

“……也就是说……”她指着山本，又指向江世起。

“也就是说江先生如果不愿意跟我一样贪生怕死的话，这一枪有一半的可能送他去见阎罗王。”

“我”她话没说完。

江世起已经捡起桌上的手枪，对准自己的额头，扣动扳机。

咔。

“咦！”

“啊！”

观众席上的人全站了起来。

包括蒲一一。

她盯着他，“我没有打算要你”

“赌桌上没有儿戏，蒲小姐。”他打断她。

“好了，我看结局皆大欢喜，蒲小姐不必当真，最后这一枪当是我们跟蒲先生攀一个交情，他要是知道”山本要把枪收起来。

“他要是知道我在赌桌上贪生怕死出尔反尔，一定会觉得丢脸。他常常跟我说，愿赌服输，不管你输多少钱，都要老老实实一分不少地给人家。”

她的眼睛里又现出那一晚在书房里拿着剪刀威胁蒲望石时的疯狂，她单手抓起桌上的手枪，对准自己的眉心，在所有人的错愕中，扣动了扳机。

砰！

不是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