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
巴掌快要扇到江世起脸上时,他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么?”
他将她扔在岸边,朝另一边走去。
她的帽子还牢牢固定在头顶。
“一一,你的衣服呢?你冷不冷?”小莫扑到少年身边,不,应该是少女。
“我我我觉得热,把它脱掉了。”少女牙齿打着颤,要不是江世起自己也冻得牙齿打颤,他会觉得好笑。
“今晚赶不到上海了。”
吴妈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啊,不行,我要去上海!我要见爸爸妈妈!”
“小……莫……现现现在赶赶路,我们会会会被冻死……”
“留下来也会被冻死,这里连个竹棚都没有!”
“让让那那那个人生火,他有打打火石,告诉他,红心孤儿院的兰嬷嬷知道她的下下落。”
江世起切断捆在树上的半截麻绳作引火,又在先前壕沟里捡了些枯树枝,在一块巨石后头生起了一个小火堆,吴妈手上的绳子已经解开,她搂着那个叫一一的少女坐在火堆旁边,一双眼睛防贼一样的盯着江世起,四个人的衣服都湿漉漉的,只有小莫脱掉棉衣,双手举着在火上烤,火光袭过,棉衣上头蒸发出腾腾的水汽,江世起原本打算就此扔下三人,独自离开,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等他走出火光之外,小莫喊:“喂,大胡子,你要去哪里?”
“找我的包袱。”他承认自己愿意跟这个小孩聊天。
他的包袱还在壕沟里,里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从壕沟回来的路上,他顺手折了两根树枝,架在火堆之上,让小莫把衣服挂在上头烤,又在旁边生起另一个火堆,把包袱拆开,铺在石头上,叫小莫躺下去睡觉,小莫的小褂也是湿的,当着一一和吴妈的面,他不好意思脱,在江世起跟前,就没了顾忌,湿褂字脱下来,铺在火堆旁边,光着窄窄扁扁的一个肚皮,趴到包袱布上,两手抓了树枝往火里扔。
少女上岸之后,没再说一句话,吴妈时不时替她理一理衣领,又叮嘱小莫,“小莫,你要当心感冒了。”
小莫抬脸冲江世起笑一笑,“不会的!”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江。”
“江?长江?珠江?黄埔江?”
“你可以叫我江先生。”
“哦?江先生。”
江世起站在那里,小莫不小心将一点火星挑到了他的脚背上,热乎乎一点暖,腾上全身,愈发显得肩上那件湿袄冷硬地像扛着整个寒冬,江世起决心像小莫一样,把棉袄脱下来,在火上烤一烤,才解到第三粒扣子,吴妈像是看到他赤身裸体一样,问:“江先生有何贵干?”
“烤火。”
“托了你的福,我们孤儿寡母早该顺顺利利到上海,小莫也见到了他的爹娘。现在倒好,流落在这乡间野地里,半夜被狼叼走也说不定……”
对岸响起一声狼嚎。也可能不是狼,有时候狗也那么叫。尾音拖得稍微短一点而已。
“江大哥正好可以保护我们。”小莫接一句。
吴妈鼻子里“哼”一声,两条鱼跃出水面。
江世起摸一摸小莫的头,替他把火拨拢一些,把半干的小褂子取下来,盖在他身上,道:“我忘了我的鞋子还晾在后面那棵树上,我要去取回来,这段时间你要负责照顾两位……女士,不能睡得太香,万一……”
“你知道一一是女孩子了?”小莫像是一个手握谜底的人,终于碰到了猜对的人。
“小莫!”吴妈喊。
江世起揣着打火石,重新回到壕沟里,他说得没错,他的鞋子还晾在那儿,不是在树上,码在壕沟里的一丛枯树叶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