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结婚干贝多芬什么事?
又是一长串的咳嗽,嗓子要炸裂时,她终于想起叶悬济交代的:深呼吸,好像你要生气一样,重重的,深深的吸气,然后慢慢吐出去。
等她稍微能够喘上气,她走回屋里,拨通大世界的电话找吕经理。
她不愿意再听到江世起的声音,或跟他相关的任何事。在她心底,他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
“吕元吉,我听说贝多芬搬出了孤儿院,你知道吗?”
“嗯,他出院以后,世起哥便将他搬走了。”
“搬去了哪里?”
“世起哥另觅了一个新的住处,房子比孤儿院要好,适合贝多芬在那里养病。”
“养病?贝多芬不是已经好了么?”
“好了,没全好。”
跟她一样。
“我明白了,我答应了贝多芬,等他好了以后,来我家玩,你看你能帮我把他送过来么?”
“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哪里不方便?”
“呃,这个,贝多芬上学了,平常都得去学校念书,没有时间。”
“又说养病,又说去学校,吕元吉,你的话到底有谱没谱。”
“这样,等我跟世起哥商量一个时间,我给你回电话好吧。”
“来我家玩,凭什么要跟他商量时间?他要是不许,难道贝多芬就不来我家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很忙,改天我们再讨论这件事。”
过了两天,元吉打来电话,说是当下就可以送贝多芬来蒲公馆。
她立刻叫阿忠上北平菜馆顺德兴订北平烤鸭,又叫汪婶炖一锅酸菜白肉,求着海棠去买糖葫芦,落到丁伯头上,也没有闲着,丁伯拿一根竹篾,编了一只蝈蝈。
元吉将贝多芬从车上抱下来时,她却想躲起来。
贝多芬的右腿用皮带绑着一只木头鞋,拖后左脚半步,一摇一晃地走来。
“一一!”
看到她,他加快步伐,立刻摔倒了。
贝多芬狠狠捶一下地面,“唉!”
“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先学会走,没走怎么跑?”
元吉要抱他起来,贝多芬推开他,“我自己起来。”
她控制不住自己,眼里全是泪水。她走到他跟前,蹲下去,问:“小贝,药不管用么?”
“叶医生说,不管用的话,我已经死了。”
“可是……”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治好你。我去问叶悬济。”
“江大叔说,只要我勤加练习,这条腿,”他拍一拍腿上的皮带,“能够跟原来的一样灵活。”
“可是它长得太丑了,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腿。”
“我的同学也这么说我。”
“我真是跟他们一样浅薄。你又超过我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哄我开心。”
她想象过的,贝多芬在花园里奔跑撒野翻滚的画面,永远只能存在想象里了。
事实是,贝多芬每走几步,便累得气喘吁吁,需要停下来歇一会儿。因为木腿里嵌有金属,对一个 6 岁的小孩来说,简直奇重无比。
她跟他坐在花园的秋千上,面前的草地上摆满了各种小玩意儿,阿忠绑了好些个竹圈,拿给他们,他们用竹圈套东西玩。
“想不到不能跟你玩捉迷藏了。”
“你想玩我也跑不动了,我动一动就咳嗽,简直像快要死了。你听,”她故意咳给他听,又抱住他,“贝多芬,我们两个同病相怜,谁也不要嫌弃谁。”
到了下午离开时,海棠不知道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