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他已经做了手脚,绝无可能承受两人的重量。

他断定他们不用走到中间,绳子就会断掉,那样正好,省掉他许多事,他只需要在他们被水冲走之前,问几个问题。

“小莫,我只能用一只手抓着绳子,所以爬得比较慢,你速度快,到了对岸,找根树枝,把我的裤腰带递给我。”

“你要我牵着你的手么?”

“不用,你看看能不能比吴妈爬得还要快?我猜应该不行,她说她小时候是爬树健将。”

“她现在已经老得走不动了。”

“吴妈才三十六岁!”

“那我也比她快。”

“我站在这里看着你。”

少年发现了绳子的承重问题。

他不得不自己动手了。

他站起来,吴妈背对着他,站在对岸桥头的少年先看到了他。少年一只手提着裤子,天色有些暗了,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吴妈!接住小莫!”

小莫再有两米,便爬到了桥头。

大概是少年语气里的惊恐提醒了吴妈,她的视线探到肩膀后头,愣在那里,见到鬼一样。

江世起快步走下去,他光着脚,鞋袜藏在壕沟里,石滩上的碎石有些扎脚,但还能忍受,江水滚滚地流着,桥面下的水面现出一个小旋涡,小莫已经爬到了桥头,看到江世起,不敢再往前。

他还记得他们怎样偷了他的珠花,将他锁在客栈里。

“过来。”他冲小男孩伸出手。

“不关他的事!珠花是我拿的!”少年怒喊,声音尖利,一点男孩子的气势都没有。见他还立在桥头,少年又喊:“吴妈!”

吴妈像才反应过来,匆匆挤到江世起身边,伸出手,“小莫,别怕,吴妈接住你。”

“过来。”江世起站在桥下那块踏脚的石头上,冲着小莫,又说一句。

踏脚石狭窄,勉强够江世起站在上头,吴妈拼了命挤到他旁边,只左脚吃上了力,右脚站在石头底下,“这位先生,孩子们小,不懂事,冒犯了您,我带他们向您赔不是,等到了上海,您损失了多少,孩子的父母会双倍赔给您。您看着不像会跟孩子们一般见识的人,荒郊野岭的,孩子要是摔伤了,连个医治的地方都没有,您行行好……”

“一一,我撑不住了!”

捆在男孩儿腰间的裤腰带,滑到了他的腋窝底下,很快就要掠过小细胳膊,套到脖子那儿。

少年紧赶着朝前走两步,吊桥中间的麻绳瞬间又断开两股,两根木头掉进了江里,没等露头,就被冲走了,少年不得不慢下来。

“再不松手,你就要掉到江里了,小莫。”江世起道。

他头一次叫他的名字,小莫吃了一惊,慌乱之际,脚底松开了木条,整个人身体只靠双手紧握的吊绳和腰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听见你哥哥这么叫你。”

“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们?”

小莫突然勾起双脚,半悬在空中。他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腰带收紧,刮过手肘,滑向脖子。

“噗通”一声。

不是小莫,小莫还悬在绳子上。

吴妈踏进了水里,水不深,但流速极快,她踢着水花向前。

“松手。”他抓住他的后颈。

再不松手,他就要被勒死了。

小莫松开手,他像拎螃蟹一样,将他从绳套底下捞出来。小莫四仰八叉地悬着。他一直走到岸上,才将他放下来,“站着别动”,说完,他重新走回江边,伸手递给吴妈,吴妈迟疑了一会儿,才抓住他的袖子,爬上岸,“站到小莫身边去。”

他命令完她,然后大踏步走向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