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跑回桌边,左右手各操起一个盘子,砸向灰袄。

灰袄拽着小莫,想用他来挡盘子,拽到一半,老妇人兜头砸过来一个鱼盘,他松手护头,小莫掉到地上,老妇人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拖向门口。此时少年已将门打开。

三人跑到台阶上,少年像想起什么,折返身,从外头将门关上,胡乱捡了根树枝插在门环上。

江世起和灰袄跑堂地,打得正憨。

跑堂和灰袄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对付普通过往旅客还行,遇上江世起这种从小跟师父学过的,就有些为难了,江世起手持构树枝,背倚窗户,跑堂的叫嚣着冲上来时,他手中的树枝,不断击中他们的脸、脖子、手腕等裸露的地方,树枝纤细,力道却极重,只听哀嚎声一阵又一阵响起。

灰袄不见了踪影,等江世起发现时,他在心底暗骂自己大意,同时格外警惕柜台后头那扇遮着白色棉布门帘的门。

除了那里,大堂再没有别的出口如果灰袄想要逃命的话。

又一名跑堂手持竹竿冲了过来,江世起随手操起脚底的长凳,套住竹竿,顺势将跑堂按踩在桌上,跑堂双手挥舞,江世起用套着竹竿的长凳将它们压住。

灰袄果然从门帘后走了出来,先出来的不是他,是一个黑黝黝的枪口。

这是江世起第二次看到枪。

他还记得它第一次抵着他脑门时的感觉,冰冷,和淡淡的火药味。

江世起将手中的珠花朝灰袄掷过去,同时将桌面上的跑堂拽到自己面前,枪声响了,击中了跑堂的肩膀,一小滴鲜血溅到江世起脸上,还是热的。

第二声枪响时,灰袄的右手腕被匕首掷中,手中的枪应声落地,他甚至没明白那匕首从哪里投掷而来。第二枪击中了跑堂的脖子,子弹穿脖子而过,贴着江世起的肩头飞过,肩膀像是被石头撞了一下。

江世起将跑堂的扔到地上,他已经死了。

匕首在灰袄的手腕上摇摇晃晃,他没想去拔它确实不好拔,稍微错一点,便碰到脉搏。灰袄跪到地上,有一瞬间,江世起以为他在求饶,直到他看到他的左手摸到了地上的枪。

江世起大步朝他走过去,另外两个跑堂都有些傻了,站在原地,灰袄颤颤巍巍地举起左手,可能右手实在太疼,他整个人在发抖,枪口才抬到半寸高,江世起握住枪口,轻轻地把枪从灰袄手中拿过来,塞进自己长袍口袋里,“现在,两粒珍珠够这一顿饭钱了。”

灰袄看着他,眼里满是绝望江世起大拇指正按着匕首的刀背,只要稍稍使力,灰袄轻则右手不保,重则流血而死。

“公平合理吗?”

灰袄点点头。

江世起像是想起了什么,“卢司令不会不同意吧?”

灰袄摇摇头。

说完,闪电般,江世起将匕首从灰袄手腕中拔了出来,灰袄才开始在地上打滚嚎叫,握着手腕。

他拾起自己的鞋袜,重新挂上树枝,拿上包袱,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茶摊老板站在滩石上看着他,指一指对岸,意思叫他快逃命。

江世起挥一挥手,算是应答。

他还没找那个少年算账呢。

第六章 急流

“小莫,你看,桥很结实的,吴妈能走过去,你比吴妈灵活许多,甚至可以跑过去。我就跟在你后面,如果绳子要断,我会提醒你!”

“提醒有什么用,绳子还是一样会断。”

“提醒了你,你就可以爬得快一点呀。”少年说。

“万一我松手了呢?”

对岸的小莫依旧痛哭不已,江世起有些不耐烦了,他像小莫这么大的时候,每天要把水缸担满水,才有饱饭吃。师父住在北山腰。他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