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3 / 5)

家里帮上些忙了。沉重的是,这几天和令超独处的时候,听他说起了为什么突然决定要画画,那是他始终没有对父母说起过的理由。令如觉得,自从孔立新出事后,自己这对过去无忧无虑的弟弟妹妹,好像都一夜之间长大了,这成长是被迫的,是带着撕裂的疼痛的。过去在家,她总是站在父母一边,抱怨令美和令超不好好学习,不懂事。可现在,她倒是希望一切都不曾发生,没有被迫、没有长大,只有过去没心没肺、快快乐乐的他们。

令如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村落和旷野,竟有些恍惚,二十多年的人生也如窗外的景象一般倏忽而过。曾经滚在一个炕上嬉笑打闹的兄弟姐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大人的身份闯荡社会、为生活和前程奔波忙碌了呢?童年的记忆还那么清晰,那段无忧的岁月却早已无法折返,年华在每个家人的身上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烙印,值得安慰的是,一家人始终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

大姐离开后,令超开始了一个人的闯荡。在画班,他第一次知道,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画画,想要走上职业学画之路。这些人中有从小就拿起画笔的“老江湖”,也有艺考多年的“老油条”,像他这样完全没有学画基础的人,是独一份。这回,他终于知道,他给自己出了一个怎样的难题,但他完全没有后悔之心和退缩之意。来都来了,学呗,学不好还学不坏么,考不上是正常,能考上就是赚了,这买卖,稳赚不赔,划算!

令超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个好心态,这足以让他在鲁美画班心无旁骛地安下营,扎下寨......

艺考之路

后来,人到中年、小有成就的孟令超在接受一家美术杂志采访的时候,被问起自己的,他才发觉,那段当时并不觉得多苦的画班儿生活,如今回头去看,竟是那般匆忙且无望。

画班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确定自己能否考得上理想的院校,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如此这般换来的未来在何处,或者说,能否换来一个称心如意的未来,为着一个虚无的目标和想象中的未来,每一个人都铆足了劲儿往前奔。

鲁美画班请的老师都是本校各专业里教学能力极强的那些人,他们更了解艺考的规则,也更擅长在短时间内帮助这些学生掌握应试技巧,当然,教师的努力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要靠学生的天赋和艺考前的努力。

那个年代,画班的老师是不给学生分等级的,大家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报班,初级、中级、高级,全按自己实际情况来,教师只负责讲课和点拨。令超给自己报的是中级,他觉得自己虽然从没系统地学过,但怎么着也算画什么像什么。但是进入中级班刚刚一上午,他就发现,自己的盲目乐观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愚蠢的自大,喜欢和专业完全是两码事,那些专业的画笔型号他完全分不清,更不用说专业的构图。他看着身边那些学生从容地切换着不同型号的画笔,在画纸上简单几笔就勾勒出那些复杂的石膏像的轮廓,挫败感一下子侵袭上来。

中级班素描老师看着笨拙地捏着画笔且一筹莫展的令超,不停地摇着头,说,“孩子,你要是一点儿基础都没有,还是从初级学起吧,画画这事儿来不得半点儿投机。”

一语点醒梦中人。令超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从决定学画画,到来鲁美上课,他整个人都是飘着的,凭着一时兴起,凭着一腔孤勇,他真的以为能在课本上花个花鸟、漫画就是个画画天才了,真的以为一个毫无基础的人,突击几个月就一定能够跻身到那有限的录取名额中,简直可笑得离谱,滑天下之大稽!

当天中午他就到报名处提出要换班。当时鲁美画班是按照学生自己想上的课节数卖票的,一节课十块钱,交钱换一张票,想上多少节,就买多少票。令超把手里还剩下的九张中级票都化成了初级的。

在初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