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够警惕,难道建校几十年,就从来没人有过我这种企图?
是夜,我带齐工具,蹑手蹑脚溜进教学楼内,刚要抬腿上楼,身後有人一拍我的肩,骇得我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还未及喊出,就被锺洋捂住嘴,扯到一边。
他压低声音道:“我就知道你没常识,从正面上楼正好经过保安室!你跟我来。”
我跟在他後面,悄声问:“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来?”
他冷笑一声,说:“你今天一天魂不守舍,满脸写著‘我要犯罪’。”
“真的有这麽明显?大家会不会都看出来了?”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你别吓唬我,我现在紧张的腿都站不直了……”
“有什麽可紧张的,你还害怕处分呀!”
“我也不知道我干嘛要紧张,可我就是很紧张……”
“到了,钥匙拿来。”
“给你。”
“这是改锥!”
“是啊,用它撬开。”
“你怎麽不配一把钥匙啊?”
“钥匙在老师兜里揣著呢,要配还得练半年‘三只手’。”
“这要撬到哪辈子去呀!”
“你都来了还这麽多怨言……”
正在我们俩聚精会神的和门锁奋战的时候,几道手电光束晃到我们身上,有人厉声喝问:
“什麽人?!干什麽呢?!”
我跳起来,拉著锺洋就跑,两名保安在後面穷追不舍。刚逃出校门,只觉眼前一片刺眼的灯光,伴随著尖利的刹车声,我的身体飞了起来。
58
1998年,炎夏。举国上下齐心抗洪,我一个人在医院里和死神搏斗。
59
出院後,身体还很虚弱,父母把我送到杭州的外公家里疗养。外公外婆非常慈祥,当然他们只知道我出了车祸,但不知道前因後果。我的外公在战争年代参加过长征,现在依然保持著军人严谨的生活规律,每天早上5点叫我起床和他一起晨练。在此期间,我学会了一整套太极剑法。
平时,我会独自出门,看不断的断桥,不孤的孤山,娇绿的新茶,烟雨中的西湖,听雨打荷叶,经声佛号,暮鼓晨锺,哀婉的《白蛇传》。
我总是选择在雨天出门,这样我就可以尽情的流泪而不会被人知道。西湖的一草一木,都曾倾听过我的声音,如果此後有人折下一片树叶,不知会不会吹出锺洋的名字?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会消失的如此彻底。我总是习惯回头看看,可他却永远不会再在那里微笑著等我。
失去了,才明白什麽是不能失去的。
我悄悄躲在房间里,用薄薄的刀片再次切开左腕的伤疤,殷红的血喷涌而出,不断的跌落在地板上,汇成一条纤纤涓流,不知流向哪里?
我跟在它的後面,跌跌撞撞。
至少,带我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去吧……
推开房门,我听见尖叫,阳光像一道魔法,将我的意识带回三年前。
那一天,晴朗无云,锺洋捏著我的手腕,问:
“这个疤,是怎麽弄的?”
我笑嘻嘻的回答:“被猫抓的。”
他紧紧的握著,目光湿润:
“席安,只要我活著,就不会让你再伤害自己!”
锺洋,原来你真的已经死了,否则你为什麽不来阻止我?
60
外婆被吓得犯了心脏病,与我一起在医院急救。出院後,我再次回到北京,妈妈抱著我哭泣。
她说,小安,那个人没了,你还有爸爸和妈妈,你要好好活著,妈妈不能没有你……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