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将手放在门上,他能感觉到门后兰斯洛特沉默的守候,嘴角不自觉上扬,“开门。”
维克奴闭目,“是。”
第三章失落的皇城
兰斯洛特接过西蒙,将他送到马车内,并一同乘坐,他僵硬地呆坐着,视线在马车内转了一圈,才虚虚地落在西蒙身上。
“殿下…”
也许是两边窗帘遮挡,密不透风又昏暗压抑的车内,让兰斯洛特头顶沁出汗珠,他心中似乎有种难言的躁动想要冲破他的身躯,以至于让兰斯洛特痛苦得无法忍受。
却也只轻声念了句殿下。
西蒙摆动被苍白皮肤包裹的手指,满不在意地说,“兰斯洛特,一切快要结束了,再忍耐几日。”
兰斯洛特握紧剑柄,坚硬的金属纹路硌疼掌心,疼痛却让心情舒缓起来,从始至终忍耐的人都不是他,太阳每一次恸哭,都是他无能为力地拥护。
兰斯洛特不是没想过杀了那疯了的国王,始终守护的亲卫队让他没有下手的机会,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刺目的金色光华下被束缚的灵魂只有他的殿下。
“殿下您寻求教皇的帮助了吗?”有能力让这糟糕透顶的一切结束的只有教皇,对于教皇他了解不多,但这皇城中试图庇护并送殿下离开的只有教皇。
右手托着脸颊,半只眼睛微张,极淡的笑意让西蒙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兰斯洛特,等一切结束之后,你会一直陪着我不论去哪里,对吧?”
兰斯洛特点头。
眼皮遮盖金色瞳仁,西蒙依靠在马车内壁不再说话,兰斯洛特的答案没有变过,他的祈愿也未变过,最后的忍耐只不过是那座破碎钟表上已经错乱的时间,任由指针靠着最后的动力走完,引来终点并永不再变动。
马车吱呀吱呀行驶,在亲卫队护送下前往皇城,那熠熠生辉的金色建筑,即使夜晚也灯火通明,光芒足以照亮半座中心城,宛若沉沦人间的太阳。
宫门打开,涂抹金漆的石砖铺上柔软的金丝地毯,四周林立的石柱,也被画技精湛的画家绘上飞羽中金发闭目的神圣天使。
西蒙在亲卫队陪护下,穿过长长的拱道,走过开满鲜花的中心花园,在熏人的花香中,西蒙停在敞开的国王内宫门前。
亲卫队排成一排守在宫外,诺瓦走过来说,“殿下,陛下已经在餐桌旁等了你一天了。”
西蒙斜睨着他,从他慌乱的棕色瞳仁中看见自己煌煌金光的身影,他低声笑起来,笑这愚昧无知的皇城子民,笑这荒唐奢靡的宫殿下,那一个个闭目不言的臣子。
都是该下地狱的疯子。
他抬起赤裸的脚丫踩在地毯上,柔软的触感和记忆中一样,像是年老体衰的男人肚皮,蓬松下垂恶心得像口黏痰。
亲卫队竖起长枪,阻止兰斯洛特随西蒙一起进去,但在西蒙森冷的视线中诺瓦败退,挥手示意放行。
两人脚步无声,尽管宫外百花齐放,香味熏人,宫内却闻不到半点香气,反而有种腐烂味,像是烤制半熟的肉饼,涂抹果酱和奶油,放进一只臭鞋子里,再放入潮湿闷热的地下,那股臭味混合着土腥气和植物腐败的味道,静静地弥漫在这座失落的皇城中。
通往大殿是狭窄挂满烛火的甬道,走出后大殿也不明亮,四周摆放着烛台,穹顶的水晶灯从不点亮,仿佛里面住着一头畏光的怪物,只能在黑暗中侥幸生存。
盛放食物的长桌上一排烛光闪烁,在这昏暗的殿内,犹如一只全身漆黑唯有眼珠赤金的黑猫,眨着独眼窥探你。
走近餐桌,一头烛光照耀下,坐着庞大腐烂的怪物,双眼猩红,眼瞳缩成针尖,死死盯着面前的银盘,挂满肥肉的脸上坑坑洼洼,宛若女巫熬煮的毒汤。
像是塞入钟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