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镇边郊。

话说段烨霖在黄昏时分送完了货,

正往回开,行至桥上,猛地从草丛里窜

出来一个追野兔的小儿,吓得段烨霖猛

打了一把方向盘。

他本就在五个石板拼的窄桥上,堪堪能过一辆车,这一机灵,整辆车直接冲进了河流中!

那小儿先是呆了好一会儿,才又哭又叫地惊动了人来,等别人跑到河边一看,车都快沉没影了。这才又一呼二,二呼三,拿绳子找钩子去打捞人。

腿脚快的已经有人回蜀城传消息了。

一闹就闹到了天黑。

众人打捞了半天啥也没捞上来,正准备报丧,就见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从远处慢慢走来。

段烨霖跳车跳得及时,被湍急的河水冲了数百米远,才找着机会让自己爬上岸。

虚惊一场,大伙儿放下心来,纷纷散去。

乌龙的是,众人只管自己走了,却忘了早些时候误传了消息去蜀城。

于是当段烨霖牵着马还未到家门的时候,就和举着火把提着灯笼,着急忙慌准备救他的一群人打了个照面。

他最先看见的是中间脸色惨白如纸的许杭。

许杭远远一看见他,浑身一僵,就直直睁大眼睛瞪着他。他的眼眸似乎有一些颤动,上下打量了一下段烨霖。半晌,似乎有一口气暗暗呼了出去。

段烨霖走近几步,低头一看,讶异道:「怎么没穿鞋?」

许杭只穿了单薄的中衣中裤出来,裤脚很长,盖住了他的脚背,故而一时没人发觉他是赤着脚就出来了。

闻言,许杭自己也低头,似乎是才反应过来。此刻光足踩在青石板上,凉津津的,冷气直往上蹿。

然后他的脸色微妙地由白转青,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不知为何,段烨霖突然有点紧张,像小孩做错事一样手足无措,等着挨训。

我没事儿,真没事儿……呵呵……」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冲众人赶紧解释,「就车报废了,那河道也不深,我的水性好得很,淹不死的……」

越说声音越小。

他挠挠头,走上前想拉一下许杭的手:「少棠……」

许杭狠狠一扭头,段烨霖只摸到衣袖边就被许杭抽走,眼看着他带着一股愠气回家了。

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完犊子了。段烨霖心想。自打搬来蜀城,就没见过他的少棠脸色这么差过。

他此刻悔之已晚,然而更后悔的还在后头。

待他紧追到房门口时,只吃了一顿闭门羹,不管他怎么敲怎么道歉,里头人是一个冷哼都欠奉。

段烨霖只得灰溜溜在隔间干耗着,估摸着许杭应该睡下了,这才撬了窗户翻进去。

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许杭不是睡着了,是病着了。

本就是冷风南下的当口,最易伤风。许大夫白日药堂操劳已经有些干咳,晚上等人又敞着门坐了许久,加上这死鬼一惊一乍的幺蛾子,惊风加惊惧,很难不中招。

段烨霖正准备摸上床,掀开床帘就看到许杭仰躺着,额前是汗湿的几绺头发交错着,蹙着眉,微张着嘴,难受得呓语。

一摸额头就知道,坏了,忙喊蝉衣去请大夫。

一阵鸡飞狗跳,进进出出,直到丑时才又安静下来。

段烨霖一直在床头守着,直到许杭发出了声音。

「烨…霖……」

他听到许杭叫唤,身子往前倾了一下,手支在枕头边上,想听清许杭说什么话。

「怎么了?渴了?饿了?还是难受了?」

许杭微微睁眼,眼神是虛焦的,也不知神志清不清。下一刻就见他虚弱地抓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