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色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
逃不开乌介可汗层层密密追来的视线。
躲不掉耶律嫣然凛冽寒凉的轻蔑凝视。
挥不尽苏里唐如影随形的幽深注目……
天大地大,盛况在前,为什么偏偏不放过自己,被那些别有用意的视线给缠结成被茧捆缚的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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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便是猎貂大会正式启幕的日子。
身为小小的宫奴,秘色真的想悄悄避开,不去参与那热闹的盛事,只想将自己躲藏起来,逃开那么多缠磨人的目光。
夜,静静幽深,秘色坐在帐中,了无睡意。
门帘呱哒一响,乌介可汗蓝袍的身形,昂藏而入。
秘色小小惊跳,“可汗,您怎么来了!耶律妃她……”秘色自然担心,乌介可汗来看她,若是被耶律嫣然知晓,恐怕又是一场泼天的祸事。
秘色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随时会被自己连累到的、回鹘帝国的命运……
乌介可汗湛蓝的眸子幽幽深邃,“秘色,放心,我说几句话就走。”
秘色静静点头,等着乌介可汗说下去,可是他却听住了,微微仰首,面色黯然。
秘色轻轻地说,“您说吧,秘色都能理解。”
乌介可汗回首,深深、深深,凝注秘色,“耶律嫣然她,想要一个孩子……秘色,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能够给你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夜,静寂无声。
月,银辉落寞。
秘色听得见自己的心底,有小小的破碎,点点崩裂。
其实,早该料到的;其实,本不必这样伤悲。
哪个君王不期冀子嗣丰盈,哪个君王不是恩宠广播?
就算今天不是耶律嫣然,那么明天一定有阿史那嫣然、乌古斯嫣然……
这是迟早之事,这是不容得自己置喙之事!
秘色抬眸,努力漾开一朵微笑,“可汗,秘色知道的。子嗣之事为大,回鹘的安危更是重要,所以可汗您放手去做您该做的事吧,不用担心秘色,秘色懂得您的心……”
乌介可汗的心,重重颤抖,他看得见秘色那绝美的笑容里,努力掩藏起来的一抹泪意。
无法再说什么。
也不用再说什么。
乌介可汗只能将秘色拥入怀中,让她聆听自己胸膛中咚咚的心跳。
乌介可汗相信,即便自己没有说,但是秘色一定明白,这心跳都是为她而起,独独为她而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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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介可汗转身离去后,刚刚环绕在自己身畔的温暖,霎时归复一帐的清冷和幽暗。
秘色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腿,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可以留得住他身上的一丝温度。
冷夜漫漫,拥着这丝丝的余温,才能熬过着落寞的幽暗吧……
可是,就连这微末的小小愿望,上天都不容许实现。随着一阵冷风的直直窜入,耶律嫣然带着几个契丹侍女,昂扬着,踱入秘色的帐篷。
秘色急急下地施礼,心儿慌乱狂跳,不知耶律嫣然趁夜至此,所为何来。
难道,她知道了刚刚可汗的到来?
“沈秘色,看来你在可敦城的日子,过得倒是舒心啊?”耶律嫣然软糯的嗓音,带着冷冷的轻蔑,缓缓开口,“不但没见得你有一丝一毫的憔悴,啧啧,反倒颜色更好,真个是人比花娇啊……”
耶律嫣然的眸子,冷冷从秘色脸上、身上滑过,每一下都是心惊。
这个汉女,就像一朵青涩的花苞,回鹘陌生的水土不但没有使她枯萎,反倒相得益彰,这花骨朵儿竟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