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山崖之上累累的二百多个洞窟(敦煌现存洞窟七百多个,隋唐时期的约有二百多个),即便是对佛教知之不多的秘色,都不由得心境顿觉一派澄明。

一个个石窟走下来,仿若走入了一轴佛教故事的画卷。一尊尊佛像,或宝相庄严,或亲切柔和,虽然木雕泥塑之身,却举重若轻地承担下俗世中人的哀荣喜乐。遍布洞窟处处的壁画,色彩鲜艳,线条饱满,更是将种种佛教传说,生动传神地勾勒出来,无论雅俗,不论是否念书识字,都可以从中看懂佛教的真义……

艾山一路走来,一路参拜,细细地向神佛们为霁月祝祷,为回鹘祝祷,为秘色祝祷,为天国的乌介祝祷,为下落不明的玉山祝祷……却独独没有为自己,似乎是忘记了,却似乎更是有意为之……

秘色的心,阵阵地刺痛着,无法追问,不能点明,只好追随在艾山的身后,每逢艾山拜过的佛,秘色便重新拜过一番。秘色心底所有默默的祝祷都是相同的便是保佑这个身上披满了黑色的男子,保佑这个自己爱了一生的男子……

千万不要让他遭遇到任何的不测,千万不要让他再独自走进无边的魔障,他身上曾经经历过的坎坷已经够多,上天不应该再让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男子遭受到更多的磨难了……

秘色心下悄悄地许愿,如果真的有躲不开的劫难,如果真的要完结这份业障,那么就让自己去代替艾山,分担下他的苦痛,将他的业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吧……

今生今世,活到此时,对于秘色来说,已经知足,已经知足……除了还没有陪伴霁月长大,所有的一切其实已经早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如果真的要付出什么以结束这一场似乎无可躲避的劫难,那么宁愿是自己,宁愿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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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斜,大漠上吹来层层的风。投射在山崖之上的金色阳光,仿佛一道巨大的光幕,明暗流转。

秘色拉了拉艾山的衣袖,柔声说,“艾山……我们回高昌吧,好吗?”

艾山还仰首遥望着那神奇的佛光,似乎心神还沉浸在某种思绪中,无法自拔。听见秘色的轻唤,他侧过头来微微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秘色,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

秘色点头,默默收起想要站起身的姿势,重新坐回艾山身畔,将头靠在艾山的肩头。

“你知道吗,秘色……其实玉山他,并不是天生便不能说话、不能走路的……”

玉山这第一句话刚刚出口,便已经将秘色冻结在了当场!

艾山柔柔望了一眼秘色,微微一笑,“其实玉山小时候,是跟我一样顽皮的孩子,而且就是因为他的温润表象,使得人们完全对他的顽皮不做防备,所以他的小计谋总是能够轻易得逞,这样一来,他的顽皮比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艾山湛蓝的眸子里映出斜阳的金光,柔柔地陷入回忆中,微微而笑,“那时候,我们两个最爱玩的游戏便是彼此互换身份。他穿上黑袍,掩去眉间的嫣红;我披上白袍,做出温润的表情。我们市场一同出现在人前,让他们猜我们究竟谁是谁。久而久之,在我们彼此的刻意模仿之下,就连父汗和母亲,都经常会无法辨清我们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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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以为那样的快乐会维持一生,总以为我们会是彼此最好的陪伴,却没想到那一年黠戛斯攻入了牙帐城哈拉和林,打碎了一切祥和的美梦!在黠戛斯可汗莫伦思的铁蹄弯刀的要挟之下,我与玉山被送去黠戛斯作质子,几乎一夜之间从被臣民们捧在心尖的惕隐,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彼此依赖,互相保护……”

艾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