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斑斓的彩凤,那裙子在俯仰之间,映着金色的阳光,竟然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秘色心下一惊,闻听得宫中有一种最为奢华的织法,便是将孔雀的羽毛一丝丝劈开,绞入丝线,织成布料。由于孔雀羽毛的特质,便使得那布料在阳光下放射出七彩的光华,甚至在朝光和背光的时候亦不尽相同!这种织物,因为其取材的严格,织工的繁琐,而异常奢靡,几乎成了皇家专用的禁脔,寻常百姓家就是不吃不喝忙十年都买不起一条这样的织物织成的裙子……
这布料在民间被传为“孔雀纱”,大多数人只是耳闻,终其一生也没有机缘得见。如今秘色没想到自己真的亲眼看到了这神奇而又奢靡的孔雀纱,不由得多看了那个穿着这裙子的女子几眼。
那女子在整个马球赛队的最前面,最为靠近李存勖的看台。只见她仰首望着李存勖,明媚而甜美地笑,仿佛她相信,李存勖的眼光只投射在她一个人身上,而她如此这般地盛装出场,也只是为了李存勖一个人……
也是啊,能够穿着这样一条孔雀纱制成的襦裙来打马球,怎么可能不自信,自己是整个场中,数百人眼中的焦点所在呢!
八 绿腰 11、绛唇朱袖两寂寞【四更毕】
正在秘色诧异间,李存勖身旁的一个宦官已经扬声高呼起,“所有马球赛手,分成黑白两队。黑队由长白长公主为队长,白队由德妃娘娘为队长……”说着,已然有宦官上前,将黑白两色的丝绸系于各个赛手的胳臂之上。系在秘色胳臂上的是黑色的丝绸,而系于胡姬胳臂之上的则是白色的丝绸。
秘色抬眸回望,只见又有宦官分别将黑白两色的绒球分别赐给双方的队长。那位黑队的队长长白长公主是位身子颀长、目光冷然的女子,面相与身子看上去颇有几分李存勖的影子,想来这便应该是李存勖的妹妹了。
而那象征着白队队长的白色绒球,则恰恰是系在了那位身穿“孔雀纱”襦裙的女子球杆之上!
原来她便是德妃了。便是那夜李存勖突然临幸了的妃子。怪不得今日如此张扬,仿佛整个场中只有她一人光彩夺目。
秘色暗叹,女人总是这样的吧,稍稍有了一点恩泽,便忙不迭地认定自己已经独宠后宫,就好像李存勖对她的突然临幸并不是随性而发,而是一直如此,理应如此一般……这般地容易恃宠而骄,只怕刚刚将后宫的嫔妃们得罪一个遍,转眼君王的宠爱便已经化作了过眼的云烟。
都说君王之心不常留,其实又何尝没有嫔妃们自己的问题呢?尚未得宠几日,便已经如招摇的孔雀一般,为自己招来无数的祸端,然后将这些麻烦事儿一股脑地哭诉在君王面前,试想,哪个君王希望女娇娥变成了只知道哭哭啼啼抱怨的怨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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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正在幽幽轻叹之际,没想到马球赛突然就开始了!
不单只秘色没有想到,就连全场的数百名观众,甚至是发球人李存勖也都没有想到……马球赛正常的规矩是,当时辰已到,宦官们会开锣明示,然后发球人李存勖将手中的球用力抛入场中,两队人马奋力争抢,从而开启了马球赛的序幕。
而今日,就在刚刚,全不等宦官的铜锣敲响,甚至都不等李存勖将球抛入场中,那身着孔雀纱的德妃已经一马当先奔向李存勖的看台,长长的球杆一挑,竟然将球挑落在自己的球杆之上,策马强奔,在黑队一片毫无防备之中,径直带着球奔向对方的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