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4)

“长短句中诗也”、“不协音律”、“要非本色”等等。只是到了南渡后,他的影响才显示出来。

苏轼的实践证明:词是可以脱离音乐而成为独立文体的。但更重要的是社会需求。当时社会上对合乐的歌词的需要并没有减低,仅仅把词当作一种新诗体来创作的人难免会被人讥为不能歌、不懂协律,即便他才名高如苏轼。这样,到北宋末期,词风就又回到讲求音律的路子上去了。宋徽宗设立了一个“大晟府”,相当于汉代的乐府机关,延请了一批精通音律的人来整理乐曲,制作歌词。“好音乐,能自度曲”的周邦彦和“元祐诗赋科老手”万俟咏就成了大晟府的主持者,他们奉旨“依月用律,月进一曲”,凡所制作,都成为典型而被人所效仿。周邦彦也确是一位天才。他既精音律,又善辞章,能写出保持传统风格、投合上至宫廷贵族、下至市侩妓女各阶层人的口味的音律优美的词曲来。所以旧时被推崇为宋词的集大成作家,也被人称之为“格律派”。李清照是这个时期的最后一位天才的女词人。她的词清新婉约,但不绮靡浮弱,有一部分已是南渡后感叹身世不幸之作,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她与周邦彦等人的词风并不一样,但也极讲究声律。在创作上主张“词别是一家”,不应与诗相混;又自视极高,对诸多前辈词家包括苏轼在内,都有过尖锐的批评。

宋室南渡后,由于国土大半沦丧,一部分有爱国思想的人愤慨痛心。他们要表达内心的不平,除著文赋诗外,也就利用起这已十分流行的词体来了。词既用来写家国事、民族恨,自然又走上了豪放派的路子。苏轼当年播下的词体革新的种子,埋藏了一段时间,终于到这时候开花结果了。张元幹、张孝祥、陆游、辛弃疾、陈亮、刘过,还有南宋后期的刘克庄、刘辰翁等,都在抒写国家兴亡的感慨中拿起了词这个“武器”。其中最突出的自然就是辛弃疾。他不但与苏轼并称“苏辛”,成为宋词豪放派的代表,而且可算得上是宋词中成就最高的真正的集大成者。他不但存词数量最多(六百多首),题材风格也最为多样。他不但能用词直接记述重大史实,如写金主完颜亮欲投鞭渡江,至瓜洲受阻,被哗变金兵所杀,恰值辛氏奉表南归,得以亲见的情形:“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髇血污,风雨佛貍愁。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水调歌头》)也能用香草美人手法写出“肝肠似火,色笑如花”合乎传统婉约风格的作品来,如《摸鱼儿(更能消)》之类,还能作《祝英台近(宝钗分)》、《粉蝶儿(昨日春如)》一类“暱狎温柔”之词。他的农村词更是活泼清新,一派生机。他擅长使事用典,也能信手白描;他在苏轼“以诗为词”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以文为词”,如《沁园春·将止酒》云:“杯汝来前!老子今朝,点检形骸。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于今喜睡,气似奔雷。漫说刘伶,古今达者,醉后何妨死便埋。浑如此,叹汝于知己,真少恩哉!”人谓此词是《毛颖传》(见《七颂堂词绎》),即是一例。总之,稼轩是大才,能无所不容。这样,词体又一次突破了倚声的局限而得到了解放。

慷慨悲歌和爱国情怀只是南宋时代闪光的一面,相比之下,另一面的情况要严重得多,也普遍得多:习于苟安,追求声色,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那些人当然不会欣赏革新派词人的作品。也还有些不同程度对现实感到失望的人,他们躲进了艺术王国,在专心制曲填词上寄托自己的生活乐趣,竭力追求词在声律格调上的严谨与完美。这样,周邦彦就成了他们崇拜和效法的对象,而词则因此而明显地趋向典雅化。最初的代表人物是长于音律又艺术感觉敏锐的白石道人姜夔,后来则有史达祖、吴文英、蒋捷、周密、张炎、王沂孙等人。他们被人称之为格律派,也有人说,他们是典雅派、风雅派。他们的艺术风格其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