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成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家儿子崭露头角,她也跟着趾高气昂,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整个村子里就没人能入她的眼,也不知道从哪个窟窿眼生出来的底气,轮得到她抖威风摆架子。

还学会了侵占旁人家产,实在可恶,就这,竟然叫她死缠烂打地赖出来二十两白银。

乖乖,那可是二十两!她耍耍嘴皮子就飞到她家了!

怎么能不惹人眼气!众人面前不显,背地里早就咒她好好跌一跤。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给她捧脚,众人都嫌这人没意思,平日里面上做做样子就得了呗,真当她家小子已经成了秀才老爷么?

退一步讲,就凭这样的品行,真能考中吗?

大家谈得热火朝天,江禾冬还是忍不住放慢了步伐,稍微听了一耳朵。

江禾冬自认是个俗世俗人,在这些事显露出的好奇心不比旁人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发觉自己从前也不是个好打听的,怎么最近越发爱听这些了呢。

想着想着,就走到自己家门口,阿娘跟阿姐走了以后,江禾冬隔一阵子就过来清扫一遍,但每次也不怎么落灰,也不算费力。

今日,照往常一样,江禾冬拿起钥匙要对锁孔。

他一抬头,心里咯噔一声。

门虚掩着,留着一条小缝,江禾冬趴在门板上细听,屋里居然还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大白天的,这是,招贼了?

与此同时,刘大海家。

刘大海哼哧哼哧用刨子刨木头,林嘉山则正拿着一把平锉刀,沿着画好的墨线不断地锉铁面,细细的铁屑粉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往下掉。

刘大海虽是个木匠,也接些铁匠的活计,他遇到一个大手笔的客人,是邻村有名的富贵人家,家里翻新房子,置办新的家具农具。他们预备过完年就搬家,因此加了银钱,要的急。

刘大海赶不出来,忙的恨不得长出俩脑袋,刘大海的阿爹是个老木匠,可他年岁大了,刘大海怎么也不愿意劳动他。

好在腊月林嘉山也不打算进山,就急冲冲地把他揪过来帮工,说是帮工,实际得的银钱他俩五五分成。

不知怎的,林嘉山今日突然穿了一身很厚的棉袄棉裤,他人长得高大,衣裳也重,里头那棉花絮得异常足,这好在缝的迷失,针脚松些怕是要争先恐后地挤出来,这得多怕人冻着啊…

这厚重的衣裳使得林嘉山举手投足都有些笨拙,从头到脚裹在他身上,真是说不出的滑稽。

刘大海一看见他这放不开手脚的艰难样子,就想笑。

他嘴贱,没忍住跟人贫了几句。

林嘉山回过头打量他一眼,气定神闲,他清清嗓子,朝着正在洗衣裳的许意开口,“弟夫郎,大海曾同我说…”

林大海被人踩了尾巴!笑意凝固,活像只炸毛的驴子。

林嘉山本来也没打算真说些什么,他故弄玄虚地止住话头,眼见驴子冲过来掩了他的嘴,“祖宗!”

这莽夫,手上还带着锯末!蹭了他一脸!

刘大海一回乡就猴急的将许意娶回家,婚后没多久,刘大海就扭扭捏捏地说,他夫郎不怎么爱同他亲近,这要如何解呢。

林嘉山当时整日躺在炕上养着腿伤,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心想这小子算是问错人了,他想着自己虚无缥缈的亲事,遥遥无期的回应,咬着牙“委婉”地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刘大海深感遗憾,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扎人心口,就是奉命刺激一下这个缩手缩脚的汉子,给他下剂猛药。

林桂香不清楚自家侄儿到底中意谁,问他也不言语,她病急乱投医,倒是阴差阳错找对了人,旁人不知道,刘大海可清楚。

他状似无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