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食,江禾冬烧好热水涮洗碗筷,又将剖出的内脏扔到鸡群里啄食,待收拾妥当又掌了一盏煤油灯。
江氏就坐在堂屋准备棉线,明日预备请亲戚搭手做喜被,这要用的棉线可得提前理好。
大燕朝的风俗,凡逢女子或小哥儿出嫁,娘家必得准备几床新铺盖,成亲当日同其他嫁妆一同抬去夫家,以示祝愿。
江禾冬挪步进了堂屋,几欲开言,却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江氏一眼便通晓他的心思。
开口道:“你娘不是那老古板,你二人已经了纳征,依礼便可以相见。且林小子日日送些柴火、野物,可见心里是惦记着你的。论理我们早该还礼,娘已将饭食另拣出来搁在厨柜里了,你给林家小子送去,就不劳动我这把老骨头啦!没什么不合礼数的!”说着锤锤腰背,似是劳累困乏的样子。
江禾冬低头依言应下,给江氏倒了一碗茶水,嘱咐江氏少饮些,怕她晚间不好入睡。
眼见时辰差不多,江氏忍不住催他,江禾冬这才磨磨蹭蹭的动身。
年轻人互相惦念,各自中意,江氏也乐见其成。自家小哥儿有了终身的归宿,当娘的也安心不是。
这大燕朝,小哥儿本就不如女子好生养,故而一般的人家更愿意求娶女子,且冬哥儿虽勤快能干,孕痣却浅。
只这也就罢了,自己常年病着,一年吃药就费去不少银钱,今年虽有些好转,却拖累的冬哥儿耽搁了年岁,更不好说亲。
自家只冬哥儿和他姐姐,并无男丁。自己往后啊,少不得叫冬哥儿和春秀轮流照看着,那适龄的人家都觉着不合算。
自家小哥儿虽不好说亲,早些年却也是有人愿意的,只那些人却看中了冬哥儿手脚麻利,要冬哥儿作平妻,往后还要另娶!
说不得就是要冬哥儿操持家里家外,侍奉老的不算,还要伺候小的!
别说冬哥儿不点头,就是江氏听了也十分恼火,且正经求亲都经媒人中间撮合,这李招弟一人独自不说,张口便喊亲家,还提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要求。
不就是明摆着欺负自家孤儿寡母,要冬哥儿当冤大头!
再说她家那李狗儿,打小就偷鸡摸狗不学无术,干的净是些蝇营狗苟的勾当,分明就是个人尽皆知的无赖!
江氏以自家哥儿年岁还小婉言相拒,那李招弟却不知礼数,冷言相讥,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甚么他家能看上冬哥儿是冬哥儿的福分,说冬哥儿一看就不好生养,没有儿女命,自家愿意娶做平妻已是高看。
一向待人和善的江氏那次却动了怒,将人并礼品一笤帚赶出家门,将那李招弟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江禾冬却无甚反应,安慰道:“娘,这世间并非所有的女子小哥儿都要嫁人生子,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我是不信我命该如此的。若是寻不到孩儿中意的郎君,我宁肯守在娘身边一辈子的。”
江禾冬平静地伏在娘亲膝头,脸颊凑在江氏的掌心里轻蹭。
“我的儿啊,世道艰辛,女子与小哥儿更难立足。你却如何躲得过呐。只恨娘无用,护不得你周全。叫你平白受了那贱人的折辱!娘的心头肉啊!我可怜的儿呐!”
江氏抱着自家小哥儿的头痛哭,心绪大恸,为此还曾大病一场。
后来那李招弟在村中四处造谣,说江禾冬命里无福,克死了亲爹,又将亲娘方的病病歪歪的。自己上门提亲又平白挨了一顿打,谁沾谁倒霉。
李招弟说的煞有其事,唾沫横飞。江氏气的要上门理论,江禾冬却道清者自清,那恶人呐,也自有上天来收。
再说江禾冬这边,他挎着个不大的竹篮,用麻布盖着香炸河鱼,凉拌蒲菜,又使瓦罐盛了满满的河鳅豆腐汤,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