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2 / 2)

印在了我的骨髓和血液之中,因为我时常觉得愧疚,父亲为我取名为“白”,希望我如雪一样的纯洁又明亮,可我成了一滩污泥,肮脏又暗沉。

老鸨说,我这样的想法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会有的,我应该是出自一个读书人家。

我因此愈发地古怪起来,猥琐地打听那些读书人家的女子,拙劣地模仿她们的言行举止。我没有成功,所以我没成为青楼的花魁头牌,而是成了一个笑话。当韶华逝去,姿容不再,我就被老鸨赶了出去。

老鸨说,我学不来读书人家的闺秀,因为我没有那种气质,我也当不好一个鸨儿,因为我总是想着要当个闺秀。

等见识到了华家男人的丑恶嘴脸,我明白过来:我果然不是读书人家出生的,学得再像,也抹不去骨子里的卑劣。而“白”,并非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包含父亲对我的祝福,那只是他看到窗外白茫茫的雪景后随口说的一个字,看到了那个颜色,所以说出了那个字,连多思考一下,给我一个“雪”字都不愿意。

我原先愧对自己的名字,从那时起,我恨自己的名字。我不再有幻想,所以我成了一个真正的鸨儿,勾了华家所有的男子原先勾得是他们污浊的心,后来勾得是肮脏的魂。

我无欲无求,置生死与度外,老天却没让我死,而是让我遇到了一个少年郎。

他是渔家出身的孩子,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一身腥味,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白晃晃的牙齿。

他把我从海边拖了上来,救了我的性命。可我是想死的,所以没有感谢他,反而有些恨他。他对此不放在心上,还是傻傻地笑,说自己叫季平,问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答。

他又笑了起来,嘴角咧开,上翘,说,既然我没有名字,那他以后就叫我阿白。

我抵触这个字,下意识地问他为什么。

他回答,因为我皮肤白,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女人。

我沉默了很久,点头答应。

我成了阿白,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头,做一个渔村里的女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季平一起帮着他家补鱼网、晒鱼干。

季平并不是那家人家的孩子。他尚在襁褓之中,就被那家的男人从海里捞了起来,就像我被季平从海里拖上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