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竟已成了气候。

君山脚下从未有过如此数量的人,长渠城中人人皆知那是皇家列祖列宗的沉睡之地,也知道守着巨兽的守陵人应当是人人称赞的功臣。洛泽许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君山脚下的骑兵立着大衍陈家的旗帜,皇家想要君山上的凶兽死,洛家自然成了帮凶。

洛启安怀里抱着一尊塑像,肃穆的兽型唐三彩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和隗槐颇有些神似。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塑像,那东西反着日光,刺得洛泽眯起了眼睛。

“诸位,这是先前家中侍奉之人从陵墓中取出的镇墓兽塑像,本应是洛家陵寝镇墓兽的本体。如今镇墓兽不知所踪,本体已然出现了一道裂痕!”洛启安高呼着,“镇墓兽早已身死,如今的凶兽与洛家叛徒沆瀣一气,妄图颠覆大衍!”

这是个不小的罪名,洛泽觉得自己担不起。他听见身边的隗槐笑了,他用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咧开了嘴,像是确认了一件久久难以放下的心事。

后背的那对翅膀舒展开了,凶兽从不惧怕人类,也同样不会惧怕人类手中的火把。

他在惊叫声中扇动着双翼,狂风带起了地面的雪,露出了藏匿于下的青草。他是凶兽,更是掌管君山的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为他所控。依照祖父的说法,从前的君山四季常青,雪花在落到地面之前就会融化,那是冬季的雨露,滋润着大地和苍生。

可洛泽喜欢雪,所以君山会被装点成银装素裹的模样,即使山下的雪都化了,这里依旧不染尘埃。

“罗罗,我很早就能离开陵墓了,”隗槐将下巴搁在了洛泽肩上,单手搂着他的腰,“百年前睡了一觉,渡了个小劫,塑像就再也拘不住我了。”

“所以洛迁要杀了你,”洛泽盯着洛家家主,“因为我和你关系太好,也要杀了我。”

隗槐的笑默认了一切,也让洛泽后颈的汗毛全部立了起来。

“你想跑?”隗槐问。

“想,”洛泽很诚实,“照这个说法,我是被你拖累的。”

“那你跑啊,”隗槐拍了拍他的屁股,“看到了吗,那么多人盯着你呢。你怀里揣着的匕首只要刺进我的心脏,再厉害的凶兽都会死。你会是洛家的英雄,长渠的英雄,整个大衍的英雄。罗罗会成为大将军,从此锦衣玉食、一呼百应。”

洛泽不想当英雄,也不想当将军,如果让他选洛家还是隗槐,他毫不犹豫地会选后者。但人类总是懦弱而渺小,他承认自己面对那么多人害怕了,即使隗槐就在他身后。

“别发抖,我的罗罗,”隗槐低声道,“我想让木槿开花结果,之前你生产的模样很美,我想再看一次。”

发情期的凶兽不仅拥有饱胀的情欲,他的占有欲强得过头,也暴躁至极。洛泽的后腰被硬物顶着,巨兽的吐息带着浓重的白烟,潮湿而炙热。

“槐哥。”

“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隗槐睁开了眉间的第三只眼睛,君山上的皑皑白雪顷刻间全部消失,化作了白昼烈日中的雾气,“洛迁杀了你的祖父”

“镇墓兽早已被这凶兽夺舍,君山早已易主!皇陵于此,陈家列祖列宗不得安息,此兽当诛,叛者当诛!”洛启安摔了镇墓兽的塑像,他高举着火把,好像他才是个盖世英雄,“凶兽不灭,大衍不宁!”

“凶兽不灭,大衍不宁!”

“凶兽不灭,大衍不”

呼声在一瞬间戛然而止,洛泽的后腰一轻,一片阴霾压了下来。烈日当空,洛泽朝天边望了一眼,竟然也望见了一丝血光。

巨兽的低吼震耳欲聋,足有三四人高的镇墓兽凶狠地亮出了獠牙。洛家长孙手里的火把被他双翼掀起的狂风吹散,而那位长寿的洛家家主被掀翻在地,痛得连哀嚎都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