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劭眼下些微青紫,他低声说:“没什么,是西云州中事务罢了。”
林昭昭还不了解他么,除去十万火急的事,便是天掉陨石,裴劭也不可能熬夜处理公务,他奉行的是该休息时就休息。
她狐疑,就朝桌边走去,裴劭还想拦,林昭昭故意把自己的孕肚朝他那一摆,他不敢动了,小心翼翼护着她,咬牙切齿:“林昭昭,你给我小心点。”
“这有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林昭昭心大得很。
她终于走到桌边,便看桌上厚厚一部《证治准绳?女科》,讲的就是妇科,其中裴劭在生产那一页折了个角。
林昭昭来回看了几次,确定自己没看错:“裴劭,你看这个做什么?”
裴劭拿手捂住嘴巴下颌,眼神飘移。
林昭昭又说:“生产那日又不用你,自有经验老道的稳婆,你看这些没有用呀。”
假如她真出事,裴劭也无可奈何,就是这句话她咽了下去,要真说出来,指不定裴劭要如何不愉。
但裴劭猜到她的话了。
他眼中幽深,垂着眼睫,沉默着。
林昭昭知自己说错话,去牵他的手,笔直地望进他眼中:“没事,如今不是准备充分了么,旁的不需担忧,时间到了,自然就成了。”
裴劭捏住她的手指,扶着她慢慢躺回床上。
她现在七个月,肚子就有寻常妇人九个月那样大,睡觉只能侧着睡,裴劭帮她躺好,自己也跟着躺下。
半晌,他沉沉地叹口气。
林昭昭抬眼,只能看到他线条利落的下颌线,脖颈爬上隐隐几道青筋。
他倒没说什么,手轻抚她的肩膀,一下,两下。
听着他胸膛的心跳,林昭昭蓦地明白,为何她能没心没肺说出那些话。
原是裴劭替她担忧,了却她所有后虑。
睁开眼睛,林昭昭拉了拉裴劭的袖子,他?O?O?@?@地往下蹭,两人在同一平面,四目相对。
他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个傻子。
林昭昭眉眼弯弯,手指点点他的鼻尖,小声说:“裴劭,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她目光笃定:“一定不会。”
裴劭浅怔,过了一会儿,半阖双眼,将自己额头贴到她额上。
果然,在林昭昭给出承诺后,裴劭不再那么焦虑,至少在林昭昭看来是这样的。
月份越来越近时,京城国公府那边来过人,带来奶娘和稳婆,裴劭连二杨的事都不想让林昭昭操心,这事也就没告诉林昭昭,只给京城国公府的人安排住宿,却不打算启用那奶娘稳婆。
他不信赖京城国公府。
一日晚上,一辆马车趁着夜色进了裴府,来人正是太医院的王太医和薛嬷嬷,王太医有妇科圣手之称,薛嬷嬷半辈子是为宫中娘娘看生产,经验老道丰富之程度,无人能敌。
对外,裴劭只说他们是郎中和稳婆,只林昭昭瞧他们礼仪周到,生过些许怀疑。
但她也没料到,裴劭会亲自写信,同皇宫讨要太医。
变相向圣人寻求帮忙,本就不是他的作风,后来林昭昭没少因为这事和裴劭生气。
到八个月时,都说双生易早产,整个裴府上下如履薄冰,每日既害怕林昭昭发动,又害怕她不动,所有人的精神都绞得紧紧的。
真正生产那日,要算到第九个月。
那天晚上,林昭昭和往常一样,吃完夜食甜粥,正要走路消消食,忽的便觉肚子猛地一疼。
“夫人发动啦!”
几个月的准备,就是为了今日,倏地整个裴府动起来,下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归雁安抚林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