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答她话,吹风大概使人心情变好,于是我只问,“阿珍,你看没看过那部话剧?”
“哪一部?”
“其中有一段台词我如今最爱,不如我背给你听?”
想必如果你听到又要笑我是世纪初文青,怎会总是遇见人就要同人背一遍台词?可如果是你,肯定会耐心听我讲话,还会耐心同我等黎明。可如果真的是你,我肯定即刻泪流满面。
阿珍不讲话,也不拦我,只又似刚刚般无力,喊我一句“舒舒”。
我笑笑,饮啤酒,等啤酒滋味融入喉间,沁入心肺,一字一句,终于开口,
“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忘掉她,忘掉你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忘掉你失去和以后不能得到的东西,忘掉仇恨,忘掉屈辱,忘掉爱情,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像截肢的人忘掉自己曾快步如飞,像落叶忘掉风,像图拉忘掉母犀牛。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1]
“舒舒……”
“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1]
我讲完,啤酒汁液浸泡入心。我看阿珍,阿珍已经眼眶红得好似火柿。她肯定想,我在用他人故事在为你我作结尾。
我却想世事果真无常,当年我背一场台词,泪流满面的人是我。如今我还是背一场台词,哽咽难言的人竟变作她人?
雪也好像停住,从屋顶露台往下望,只看得见白茫茫一片,我觉得我好似又看见火红金光浮现,一楼二楼喧嚷嘈杂,我站栏杆前,身上淋雪,因一场黎明心碎肠断,而你手中浸满我眼泪,在火红黎明中望我眼,抓紧我心,同我接一场世纪末日后的吻。其实那时你明明饮多酒,却浑身都发冷。
“舒舒。”阿珍突然出声,“你刚刚又为何只开一瓶啤酒?”
我不讲话,望冷风中,啤酒瓶光秃秃被置放露台栏杆,其中液体还剩下半瓶就已经不动,好似它在等,等个多年来习惯与我同饮一瓶的人。
第10章 第三天(一)
“明小姐,谢谢你还记得祝我睡好觉,看来比起当好友,还是当通灵人更能同你接近。”
“明小姐,我猜我还是通灵成功,因为你还是见到了南小姐。如果你有空,可以与我进行视频通话,详细讲明当时见面情况,方便下次通灵。”
“明小姐,我猜南小姐不会生气太久,听你描述,她热情可爱,温和果敢,即便有时有些忧郁,但我总是觉得她身上有种接纳一切的磁场,不用怀疑,她必定不愿意让你总是流眼泪。”
“明小姐,幸好你没有在下雪天开车,否则下次你见到的医生就不是我,而是急诊科的王医生,以及精神科的刘医生。如果南小姐又消失选择不见你,你不要再做危险事来逼她见你,记得第一时间来找我,也许我能再帮你通灵。”
“明小姐,期待下次还能听到你和南小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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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凌晨,我在阿珍家二楼卧室睁眼,收到祈医生短信。
有时我觉得祈医生挣我这份钱真是不简单,至少她和那些王医生李医生傅医生都有差别,我发她五条短信,她也果真回我五条,一条不少。
她是一心想当我通灵婆。
真难怪你阿妹要同我介绍这位祈医生。这样一想,也许和我通电话之前,她就对你了解颇深,毕竟也曾当你阿妹医生,想必也听你阿妹讲过你好多事。
但她几次同我交流,只字不跟我提你阿妹,也不提你阿妹眼中的你。难道这也是所谓职业道德?
职业道德,这个词使我想起你。
有时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古板记者,其他人求流量博眼球披露采访者隐私,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