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凉茶饮尽,将点单票夹进《中国新闻传播史》,将你们新闻学课程学到三分之二,在笔电上看过三十二遍《恋爱的犀牛》演出时间,连《千禧曼波》都看到片尾名单。
就到了后日。
没等太阳落山,我就来到福水街。离剧院入场时间还有半个钟,我拣一件黑衫来穿,出门前室友话我黑眼圈戴黑框眼镜再配黑衫,不似约会似亡命天涯。
傍晚时分,黄昏如同红柿子被榨汁,泄露在天边,火红流在我脚步下。我想,穿黑衫果然似在黄昏天逃命,我挤过路边酸臭人群,汗淌得我后背都痛。然后我透过我新洗过衣衫中洗衣液味道,望见你
你穿蓝黑格纹长衫,短裤,帆布鞋,遥遥站在剧院一 獨 ? 家 ? 小 ? 説 ? 網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整 ? 理 ? 糖水摊前,手中捧墨绿皮革笔记本,眉头紧锁,好似在记什么东西。你看上去也不像来约会,像卧底记者潜伏剧院暗访。
等我走近,才又发现,你手中还有一碗绿豆沙。
我看你许久,闷声不响。从下至上,看到你在那墨绿笔记本上写满字绿豆沙,8元,巴士,2元,话剧门票,280元。你手写字美观工整简直似字帖,我心想换作我来,恐怕一笔一画都似被狗啃咬。
我以为你在记账。结果你又一笔一画,在当前页面写一句,
“明小姐,你早到半个钟。”
我读完这句话,心一惊,抬头,却发现你已经在看我,狐狸眼又似鱼钩下深海那般勾住我,然后递那碗绿豆沙给我,将笔记本合起,于我头上轻敲,
“不是讲好会等你到太阳落山?”
我略微气恼,不知是不是因满心期盼在你面前暴露,我都不想去接你绿豆沙,只想赢你一句先,
“南小姐,你比我还早到。”
你笑着答我,“我做事钟意早到。”
我问,“你早到多久?”
你讲,“不过比明小姐早到十分钟。”
我不响。
你笑我,不知是在笑我憋气不讲话,还是在笑我不接你绿豆沙,或者笑我盼这场约会盼到双眼挂黑圈。
话剧快开场,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入场。你将绿豆沙硬塞我手中,似那天在西雅图,落大雪,你将那把伞塞我手中。之后你叹一口气,又同我讲,
“天气太热,怕有人提早到,提前来给明小姐买碗绿豆沙消暑。”
我接过这碗消暑绿豆沙。
大家都知看话剧不饮水。
我只好在剧院门口,同你在拥挤人群中站立,闷头解决完这碗绿豆沙。
讲实话,关于那场话剧记忆如今我已经不剩多少,但我一直觉得那天我好蠢,你也好蠢,两个人,在闷热天站在剧院门口,话不记得讲过几句。只记得那碗绿豆沙,甜到我整场话剧看下来,喉咙都泛甜。
多年以后我几次三番想再去寻,福水街46号,剧院门口再无这碗绿豆沙。
《恋爱的犀牛》我也看过几多遍,其中台词我都整理在一个笔记本中,称得上滚瓜烂熟。但,如果有人此时问我,当时印象最深是哪段,我一定会同她讲,不是这场话剧中任何台词,是在话剧落幕后,你同我在福水街走逛时看过的街景。
那时太阳好早之前落山,大概十点,福水街好热闹,挤满散着荷尔蒙的青年。天边落小雨,柏油路积几处泥滚滚的水洼,街边霓虹路灯时红时绿,朦胧似深水中。
我忘记带你那把格纹伞,你也不怪我,只同我一同淋细雨,头发沾湿,后背沁汗水,在街边奇特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