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墨嗤笑出声,挨近了几分,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云郡亭,你为何这般怕我?”
云郡亭镇定自若,依旧是那副冷心冷情的样子:“我并未是在怕你。”
“那你为何不敢正眼瞧我?”周之墨笑的十分不正经。
酒气扑在云郡亭的耳边,他似乎更醉了,这句话也将他砸晕过去。他倏地侧头,正落到那双盛满戏谑的眉眼中。
云郡亭后退一步,踉跄了下才站直。
今日在这处遇着他,也真是倒霉。
“眼下西凉储君之位空悬,想好该如何站队了吗?”周之墨没再逗弄他,直起身子问道。
云郡亭不敢轻易作答,只能含糊应付着:“此事西康帝陛下心中定然自有决断,况且我不过是一介东延质子,这种事不是我该考虑的。”
“是吗?”他低笑两声,而后才正色道:“云郡亭,想要让你入局的有很多人。”
“包括你吗?”云郡亭望向他被寒风吹起的墨色发带,冷声问道。
“不。”周之墨面向他,略低了低头,浅笑着道:“是长公主。”
云郡亭心下一惊,长公主要他入局之日良久,可周之墨是如何得知,难道……
周之墨平静地看着他张大的眸子,那双纤长的手替他拂去月白领间的雪。
“你是长公主的人?”云郡亭一时愕然,周之墨怎么会……
他是皇子啊!
周之墨未置一词,也相当于默认。
“我不日便要去战场了,刀剑无眼,不知此番能不能回得来。”
云郡亭沉下心来,并不全然信他的话,因着吃酒胆子也莫名的大了,竟说道:“那我祝你再也别回来了。”
周之墨只是笑,深邃的眸间染上白雪,望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情:“你想回东延吗?”
云郡亭听闻此话偏过头咳了两声,指节处被他攥得泛着白,拱手道:“三殿下,今日已晚,我便先回席上了。”
一阵寒风吹来,桂树枝桠簌簌,落下大片雪来。
云郡亭并未察觉,却在走出几步后被周之墨攥住那清瘦的腕部。他抬起宽大的袖口,为云郡亭挡住了自枝桠上落下的雪。
可他袖中的酒壶却跌落下来摔了个粉碎,酒水蜿蜒融雪。
“倒是可惜了。”云郡亭黯然道。
腕骨处是那人的指腹,带着点薄茧。耳后是的喘息声,在这静谧之处落在耳中愈发清晰。
“若是叫你淋了雪,这才叫可惜。”
没等他深究,周之墨就带他前行几步,抖落宽袖上的雪又追问道:“你可想回东延?”
云郡亭听闻这话,原本压抑着的心窜出一团无名火。他挥出去的拳被周之墨包在掌心,头一次同旁人动粗,却又被轻松挟制。
双臂被拧到背后,云郡亭眼见得这番场景也拿话刺他:“我愿你在边关再也不要回来!让你也尝尝这离了故土的滋味!”
“我再问你,若我死在战场你可会伤心?可会心痛流泪?”他的话中未带半分恼意,像是平日闲谈的语调般轻松,又像是醉酒之人的胡乱之言。
“你放开我!”云郡亭觉得这人无聊至极又蛮不讲理,焦急地挣扎的,额上渗出汗来。
周之墨苦笑一声,在他耳边道:“我带你回东延可好?”
听了这话,云郡亭蓦地停下了挣扎。沉默良久,他最终却只是沉声道:“你吃醉了酒,别说这些胡话了。”
“我并未在说胡话,最多一年,你等等我,信我一次,郡亭。”周之墨将他松开,神色哀戚。
云郡亭自是不可能信他的话,在雪中趔趄着向前走。
周之墨看着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敛下眼底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