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寒门,终将会成世家。”
“章倾俞明白,常徵亦明白。所以常徵步步小心谨慎,不想让常氏跌入万丈深渊,所以章倾俞从不续弦纳妾,他看清了官场上的糟粕,不让儿女入仕,更不想成为接下来的世家。”
“云郡亭,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并非皆有定数,嫡庶身份、王侯公卿每时每刻都在轮换更迭。”
“就像如今一般,你能保证你永远会赢吗?”
见云郡亭不语,颜璟的手掌又轻柔地落到他的伤口之上,语气旖旎:“小王爷啊,您也知晓在这牢中的滋味,不如早日应了我,也好过再受苦楚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云郡亭躲开了他的手,平日里那双柔情的湿眸此时满是愤然:“颜璟,本王已经同你说得很清楚了。”
“云郡亭,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颜璟说这话还笑着,昏暗的烛光将他的面容分割开来。
“颜璟,你与杨鹤是一丘之貉,不管两案如何,来日你们必将争个你死我活!”云郡亭瞧着他,“你我相识一场,本王要告诫你,此法无异于与虎谋皮!”
“那又如何?!”颜璟魔怔一般地笑着,“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小王爷定然感同身受。”
“我在煊东国公府时,吃穿用度还不如那个续弦的孩子!到了玉京更是受人白眼,世家子骂我无人管教被亲生父亲所厌恶,寒门子弟觉得我胸无点墨、不学无术!”
“我自很早便立誓,我活这一世定要独自做出一番漂亮的功绩。可是,那时世家遭皇帝忌惮打压,我不能啊”
“我逐渐看不清自己,忘记了自己原有的身份,甚至属于我的世子之位都成了奢望!我想要权力,要坐上那高位,让那些折辱过我的人都跪在我的脚下!”
“小王爷,你说我有错吗?”颜璟忽然认真地看着他,“与杨鹤相谋,就算是玉石同烬那又如何?!”
云郡亭静默良久,他是懂颜璟的。五年过去,他欺骗自己早已忘了曾经,却在看到颜璟悲愤的这一幕时彻底想起。
“颜璟,收手吧。”
“林氏覆灭,定边侯身死,常陆两家将要定罪。”颜璟踱着步,仰头望着黑黢黢的房顶。
“小王爷啊,我回不了头了,也从未想过回头。”
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云郡亭阖上眼不欲再劝。
颜璟神色哀戚,拉过椅子在他面前坐下道:“小王爷,五年前我任鸿胪寺寺丞,在玉京门前冒雪迎接。那是玉京的初雪,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你我同是这座繁华笼中的困兽。”
“我当时还未想过,有朝一日你我走到今日这一步。”
两人相望,就像寻常友人那般闲谈。这种场景在两人相识之初时常会有,可后来不知何时,二人便不似当初了。
云郡亭平静地说道:“世事难料,也非你我能够左右。”
“你我相识于微末,同在玉京隐忍多年。我知这天下有志之士皆盼望四海归一,海晏河清,你也是一样。”
“可颜璟,人这一生并非只有权力与争斗。”
小窗外的雨声倏地急促起来,拍打在木窗之上。
颜璟就坐在光明之处,他捂住脸,修长的手指遮住他一向不羁的眉眼,“那小王爷……若我为家国而死,你会为我心痛流泪吗?”
“如今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云郡亭肃穆道。
颜璟低低地笑了起来,“小王爷,我也想做个好人,可如今这世道是完全不准许的。”
“颜璟,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云郡亭道,“他将你推到台面上,而自己退居幕后,这显然是在利用你,不要再为他卖命了!”
“可是他会给我想要的一切,我也同样有资格与他抗衡!”颜璟垂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