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温度透过明黄锦缎灼烧着皮肤，“我来是想同你说……若萧军兵临城下，我可为满城百姓出城受降。”

“不可！”云郡亭猛然甩开他的手，手指陷入掌心的刺痛让他清醒几分。窗外的晚霞正将琉璃瓦染成血色。

他望着秦亦临眼中翻涌的疼惜，声音突然沙哑，“这是我选的路，怎可让兄长代我受辱？”

秦亦临的指尖微微发颤，最终轻轻抚过帝王眼下的青影：“你我，是至亲。我不愿你百年之后，还会遭人唾弃。”

“我说过，我会守到最后一刻。”云郡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冕旒玉珠叮当作响，“兄长若执意如此，就先杀了我。”

他的瞳孔在暮色中缩成针尖大小，倒映着秦亦临骤然惨白的脸。

“兄长。”他的声音突然轻得像飘在烛火上的灰，“幼时父皇教我读《秦本纪》，我总说要学孝公变法。”指腹抚过凹凸不平的刻痕，血珠顺着纹路渗进石缝，“可现在我连堑东的流民都救不了，连萧军的马蹄声都听不得。”

秦亦临望着他颤抖的背影。云郡亭忽然转过的脸他的眼眶通红，却没有泪，仿佛所有的悲怆都化作了胸腔里沸腾的岩浆。

“我本想改天换地，让这世间海晏河清。”他的笑声带着破碎的颤音，“可当我踩着尸山血海登上龙椅时才发现，我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更大的樊笼。”

他突然抓起案头的玉镇纸砸向青铜灯树，灯火骤灭的瞬间，他的轮廓在暮色下显得格外锋利，“那些满口仁义的大臣，哪个不是踩着百姓的骨头往上爬？我厌恶他们，可我必须比他们更狠，更无情。”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雨水顺着雕花木格漫进来，浸湿了他的衣袍，“我以为只要握紧权柄就能护住百姓……”

雨声渐歇时，云郡亭蜷缩在汉白玉阶上。秦亦临脱下外袍为他披上，却听见他含混地呓语：“兄长，你知道吗？每次批奏折到深夜，我总想起当年在国子监，父皇教我读‘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声音……”

“可我渐渐变了，所有人都不认识我……”

殿外的更鼓遥遥传来，惊起檐角栖鸦。秦亦临垂眸望着帝王紧扣的手指，忽然将他拥进怀中。

云郡亭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

他隐约听到了萧军跨过堑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