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病了?”无乂一骨碌爬起来,惊愕地瞧着他。
“对!主子病倒了!”遗殇一脚将他踹翻,指着他说,“我可不是贺岁聿,前些日子若不是主子拦着,我早就将你打一顿丢出去了!”
无乂捂着肚子连滚带爬地起来,顾不得满身狼藉,踉跄地起身就要往屋子里冲。
“无乂,我无事。”云郡亭一手撑在窗上,温和地朝他笑。
无乂停住脚步,就那么怔怔地站在廊上。
恍惚间,两人都好像回到了西凉,那时所有人都还在。
无乂喜欢趴在窗沿儿上,看着朝阳照在云郡亭身上,静谧柔和。
无乂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哽咽又悲戚:“王爷”
他垂首膝行几步,沾了尘的双手扒在窗沿儿上。
云郡亭探身过去,掌心覆在他的头顶。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我不想将你留在此处,是觉你年纪还小,我会时时挂心。如今看来我拦不住你,也期望你以后成长为贺岁聿那般的人。”
无乂肩部耸动,抽泣声渐渐响起,“王爷,是我任性了。可我想替兄长守着这里,也想像兄长一般成为王爷的后盾……”
“我知道了,日后你留在此处,我也安心。”云郡亭收回手,“今日我们回京,你来送送罢。”
无乂泣不成声,连连点头应下。
“走罢。”
“兄长”
“兄长”
昌京郊外,子逾愕然勒马,调转马头却见玉琼正于一辆马车上下来,焦急地向他跑来。
“玉琼!”
子逾翻身下马,迎了过去。
“兄长,我来送送你。”玉琼跑到他面前,缓了口气才道。
子逾的笑容僵在脸上,继而偏过脸,忍着心痛劝道:“玉琼,皇宫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兄长,我与江圣熙情投意合。”玉琼不卑不亢地说道。
子逾却焦急地道:“帝王之爱又能有几时?”
玉琼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认同他的说法。
玉琼将一枚银质令牌放至子逾掌心,道:“兄长,替我向萧公子请罪吧。”
子逾指尖蜷起,最终无力地垂下手,道:“好,你要保重。”
玉琼郑重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一行人继续赶路,萧予慎用扇子遮住落日余晖,远远便瞧见有一道士模样的人骑着一头毛驴正往山中而去。
萧予慎定睛一看,那背影竟是半瞎。
他嘱咐宋与偕几句,而后打马疾行,片刻后便到了他身边。
他及时勒马,落后半瞎一步。
“您老是去做什么?”萧予慎握着缰绳,垂眸去瞧他。
半瞎连头也没抬,似乎是料到会在此处遇着他。
萧予慎笑道:“难不成是专程来找我的?”
“给自己选一处风水宝地。”半瞎冷哼一声,说道。
萧予慎如鲠在喉,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半瞎见他不语,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探入袖中,取出一个崭新的信封交给他。
萧予慎纳罕,接过来当即便拆了。
信纸之上只有两个字谨诚。
“您老这是做甚?”萧予慎将信纸贴身放好,明知故问道。
半瞎捋着胡子,那双眼睛紧紧闭着,半晌才道:“给你的字。”
萧予慎喜上眉梢,却又探身下去,在他耳边道:“您怕是忘了,江湖人没有表字!”
半瞎转向他,沙哑的声音中又多了几分苍老,他道:“话是这般说,可你终究不会只拘泥于江湖。你又无父无兄,表字自是我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