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年瞧着云郡亭没说什么,便压下心中疑惑,带着几人出了院门。
待到了僻静处,只见杨年竟跪了下去。
“起来吧岁聿。”云郡亭轻声道。
贺岁聿闻言伏低身子,叩首后才起身,道:“是属下无能,竟需殿下亲自前来边关!”
他微微抬首,瞥见云郡亭身侧的无乂与暮霭,不由得忧心起来。
云郡亭在王府时定然有人悉心照料着,可如今来了边塞,身边竟连一个贴身的人也没。
云郡亭看出了他内心所想,开口宽慰道:“这一路走来,我的起居皆是暮霭贴身照顾,你且宽心。”
待小叙毕,晚饭时候云郡亭邀贺岁聿留下用饭。
席间,云郡亭问他道:“在边关可还习惯?”
“属下是个糙人,在哪里都住得习惯。”贺岁聿搁下筷子,回道。
他见云郡亭颔首,又说道:“属下来此不足一年,如今是靳北守备军中的千户,因年前立了功,在安远侯那边也算是露了脸。”
云郡亭听着他的这番话,喉头酸涩无比,喟叹道:“岁聿,我当初让你留在靳北,是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你切记,身处战场并非只看眼前的功名,更要珍视自己的性命。”
贺岁聿听出他话中之意,恭敬地起身拜了拜。
“这里没有旁人,一年不见,你今日着实拘谨了。”云郡亭无奈地打趣道。
他看着贺岁聿落座,这才问无乂道:“遗殇怎得还未来,你去瞧瞧。”
无乂欢天喜地地领命去了。
“遗殇?他也来了?”贺岁聿垂眸,心觉不好。
云郡亭轻轻嗯了一声,沉声解释道:“萧予慎与他在返京途中遇刺,他受了重伤,幸而保住了性命。”
贺岁聿想起方才在院中的那个跛脚男人,想必定是遗殇易容的。
“属下……饭后便去瞧瞧他。”
遗殇今日是不会来了,他太了解遗殇了。
果然,无乂回来后便禀报,说遗殇未在房中,寻不着人影。
云郡亭叹息一声,“你与他相识许多年,我不能开解他,想着你总有法子的。”
“我知晓你会来见我。”
遗殇倚靠在一棵松树下,略偏了偏头。
贺岁聿站在不远处,没什么情绪地回道:“奉王爷之命,过来瞧瞧你。”
遗殇嗤笑一声,抛了抛手中的银质令牌。
贺岁聿在他身侧坐下,两人对视一眼,还是他先开的口:“两位小主子近来如何了?”
“小主子们移去了茶楼养着,王爷将温嘉言留在临京,还有安远侯府的二爷看顾,不会出什么岔子。”遗殇回道。
贺岁聿轻嗯了声,又问:“你呢?”
遗殇半垂着首,似是没听着他的询问,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划着。
“公子,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贺岁聿道。
遗殇听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缓缓抬起头来。
贺岁聿瞧着他的眼睛,继续道:“你跟随公子多年,虽对你苛刻些,总归还是比对我们亲厚。”
“你为什么看不清?你重伤未愈,南楚之事凶险,公子不想让你以身犯险,他没有要放弃你的想法!”
遗殇抿着唇,半晌不语。
“你在惧怕什么,我不懂。”贺岁聿道。
遗殇喉间几番滚动,最终苦笑道:“我是老先生与公子在战场上救回来的,不同你有名有姓,知晓自己的身世,我最害怕的便是失去了价值,被主子们抛弃……”
贺岁聿侧过身,掌心搭在他的肩上,“没有人会抛下你,公子还在等着你,等着你痊愈。”
说罢,他利落地起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