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拖着满是鲜血的身子回了自己院中,看到云郡亭的那刻终于卸了力。
他倒在地上,头抵着床沿。
“小王爷……”
他呢喃着,恳求着,“你看啊,我是不会死去的。”
“就算所有人反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你而去,你能不能看我一眼。”
“从未体会感情,也从未经历。”
“你能陪在我身边一刻,便是一刻,我不敢奢求,却又忍不住奢求。”
“今夜没有月亮。”
殷红的血沿着他的手掌蜿蜒而下,滴在地板上汇成水洼。
他垂眸瞧了眼,怕这样的自己吓到他的小王爷,这才想着去止血上药。
后半夜时他回来,将火炉拨旺,不顾背上的伤口倒在了榻上。
火炉在屋内噼啪作响,云郡亭的指尖动了动,额上的冷汗冒了出来。
许是午后那碗药的缘故,云郡亭恍惚间竟睁开眼,发觉自己被人抱在怀中,还像小孩一样被人哄着。
两人其实挨得也不算近,可他下意识就要将周之墨推远。他倏地发觉使不上力,也说不上话。
周之墨口中说着什么,他犹豫片刻,贴着他的胸膛静静地听着。
“你怕被丢下,我也怕被你丢下……”
这一刹,云郡亭的心沉到了谷底。被人丢弃的滋味,他太清楚了。
可是,他不保证自己还能活多久,周之墨这么好的一个人,他又怎能误人误己。
头顶蓦地生出一股凉意,湮没于他的发间。
云郡亭清楚,那是周之墨的泪。
他扶着周之墨的肩,拼尽力气往上挪了挪,却发觉掌心已被濡湿。
他在鼻尖嗅了嗅,是血。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酸胀的手掌推了推周之墨。
身旁之人毫无动静,云郡亭又拍了拍他的脸,哑着嗓子问道:“醒醒……”
蓦地,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掌心捂在他的额上,一片滚烫。
云郡亭心下一惊,他这是受伤发了高热!
他缓了口气,挣扎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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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没开灯,半瞎瘫坐在太师椅上,遗殇侍立在半瞎身后。
遗殇揣摩着半瞎的心思,缓了缓才开口道:“先生,时候不早了,小人安排您洗漱沐浴吧?”
半瞎不答,抬手将倒扣着的茶盏翻转过来。
遗殇见此忙上前斟茶。
在茶水倾泻之时,半瞎才道:“遗殇,你跟了他多少年了?”
遗殇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好如实答道:“回先生,已有十二年了。”
“当初,是他做主将你留下。”半瞎微微转向他。
遗殇道:“主子与先生之恩情,小人没齿难忘!”
“如此便好。”半瞎呷了口茶,捻着指尖沾上的泥又道:“我呢,只想着继续浪迹江湖,很多事情想管也管不住了。”
房门半掩着,漏进点光、飘进点雪来。
遗殇听了此话,掀袍跪在厅内。
“还请先生恕小人直言!”
半瞎抓着那头鸡窝似的头发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他讲。
遗殇道:“主子能有今日是因为先生,您对主子来说亦师亦父,可您……真的关心过主子吗?”
“您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主子身上,主子虽从前顽劣一些,可他也鲜少在大事上忤逆您。且这次,小人以为,主子并没有错。”
“小王爷是皇室又如何?他从未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遗殇的头埋得很低,继续道:“先生,主子从前过得并不如意,如今是与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