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大半夜了，只好依依不舍地摸了摸自己衣服里面藏着的烟盒子，就此作罢。

邻省的自由贸易区货源便宜，老王抓住机会，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带人跑货了。时楚生是他带过的最喜欢的一个年轻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像个花瓶，但真倔起来的时候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时楚生扭过头去：“没事。”

“哎，真没事儿？”老王深知他这种样子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吃瓜的，只好自讨没趣了来，“那我先睡了。明天下暴雨，别忘了给我把雨伞。”

时楚生嗯了一声，低低地说了句“睡吧”，老王震耳欲聋的鼾声就已经在他耳边响起。

他只好叹了口气，几乎是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脖颈。那上面已经被他擦上厚厚一层粉，连着那印记也无影无踪。好像酒吧里发生的事情都是虚假的，都是他大梦初醒之际出现的一场幻觉。

是幻觉吗？

可是把那层虚假的粉擦去，那个被沈祁撕咬的吻痕仍旧会原封不动地展现在他面前;他如影随形。力度消失了，但是他的吻已经永远地深深地镌刻在他的骨骼上，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他不敢去看沈祁的脸，他看到他时就会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窒息的，混乱的吻。

时楚生是恋爱高手。他可以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但他迟早会察觉出来，他看到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并且头一次感到了害怕。于是他懦弱地选择了逃离。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不好的那个矛头。时楚生不敢这么觉得，但是他的意识就像一片无可救药的海，不由分说地推着他走向万劫不复的深崖。

时楚生。他是你弟弟。他可以是你的家人，也可以是你的朋友，但他就不能是你的追求者，不能是你的伴侣。他本来多么天真无邪，是你把他带坏成这样的。

你该死。

窗外渐渐有了动静，最开始是很轻微的两声，然后是急促的两滴雨打在车厢上，最后两滴演变成了一片，越来越大。

暴风雨来了。

旁边的手机微微一震，本来就处于浅眠状态的沈祁就被它立刻惊醒。

少年眼睛都没睁开，半只手就已经熟练地摸到床头柜，然后一把抓起上面的手机，点上旁边绿色的键，接听。

“喂？”

时楚生的声音一传过来，沈祁那点残存的瞌睡就立马被他这个简单的“喂”字赶得无影无踪。哪怕昨天晚上的电话他没有接，哪怕时楚生只给他说了个简简单单的，甚至人人都会说的字。

沈祁还是觉得高兴，连嘴角都微微地翘了起来。

“哥哥，你去邻省了吗？我看天气预报说那里最近有雨，你要小心点，不要着凉了……”

他爬起来，抓起滚落在一边的手机。时楚生名字印着的屏幕在少年眼中一晃一晃的，他一边和他聊天一边退出通话页面，打开了天气预报。

“六月十日，多云转雨;六月十一日，小雨;六月十二日，大雨……”沈祁把上面所有的内容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然后温顺地向着他哥哥建议，“哥，你可以穿我送的那件睡衣。”

时楚生那里好像很吵，到处都是脚步声和说话声。沈祁贴着手机听了很久，才听见他说的是“这件衣服我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