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封延渐渐蹙眉:“这是孤的事,凭什么怪罪于你?”

崔苡茉见他又沉着张脸,安抚道:“母后也是想第一时间知道殿下的情况,不然也不会”

她倏然住口,谢封延却扣紧她手腕,“不会什么?”

崔苡茉几乎快被他拽到怀里,这其实是个极好的机会,借太子之手铲除掉皇后安插在东宫里的眼线。

可太子又是何其聪明的人,她直白地说出来,他定会察觉到她的目的,可委婉些提醒,又觉得自己虚伪,满眼算计。

尤其看到太子此刻为自己脸上那巴掌恼怒的眼神。

崔苡茉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她另外再想法子,早些时候她就让罗悦盯着胡掌事,只是胡掌事在宫里做了十几年,要揪出她的错处并不是件易事。

“殿下,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下吧。”她挣开他的手,回青阳殿。

谢封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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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崔苡茉从皇后那请安回来,就听到罗悦匆匆跑过来同她说,胡掌事被太子革职了。

“革职了?”她惊诧。

罗悦点点头,崔苡茉这才知道太子在静养期间喊了胡掌事过去倒茶,没想到胡掌事在太子面前摔了茶杯,太子大怒不止,将胡掌事革了职。

如今胡掌事已被押送至宫正司,接受谪罚。

心头上的大事一下子落了地,来得既突然又惊喜,崔苡茉嘴角忍不住上扬,东宫终于没有皇后的眼线,盯着她的一言一行。

接下来的日子,崔苡茉对太子愈发出自内心地和颜悦色。

太子好似也愈发向着她。

崔苡茉能察觉出来太子自从水牢出来后,对她的态度不再是阴晴不定,而是微妙地……宠溺。

好比如,太子要绘画,让她过去给他研墨,太子画了一幅猛虎下山,她让人给挂起来,夸他竟还有这样的画功。

太子眯了眯眼:“你不知道的事多的是。”

“臣妾眼拙了。”崔苡茉好笑道,太子许是高兴了,把她拽到怀里手把手教她绘画。

崔苡茉不会画画,小时候便被兄长嘲笑过许多次,她画小鸟,被嘲笑是小鸡,她画小蛇被嘲笑是蚯蚓,就连画青草也是木讷死板,她握着笔看着空白的画卷,有些着急。

“殿下,臣妾不会画……”

身后的男人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而另一只手则是好整以暇罩在她左手背上。

“画一只兔子如何?”

崔苡茉感觉脖子有温热的呼吸,背后的身体快要把她烫出绯红来。

“嗯。”

于是,太子握着她手画出了一只在草丛里蹲着的兔子。

崔苡茉看着眼前逐渐成型笔墨还顺畅的画像,青草多么飘逸灵动,蹲在草里的兔子绒毛顺滑,眼睛又大又圆,她感到不可思议。

“殿下,臣妾居然画出来了?”

崔苡茉眼里难掩高兴,虽说是太子握着她手画出来的画,可她也参与了不是吗。

“兄长再也不会嘲笑我画得不堪入目了。”

她下意识说出来,却猛地想起他们在崖底之下发生的事,想起那些被他诱女干哄骗,甚至恢复记忆后的惩罚。

她深深闭上了眼。

谢封延听到“兄长”二字,也不由自主想起那段假扮她兄长的时日,察觉怀里的女人顿住,她显然在回忆那些事。

谢封延第一次有想道歉的冲动。

他垂首望着她修长的玉颈,低声在她耳边道:“对不起。”

崔苡茉听到这一声道歉,心头一震,尽管太子没说是为了何事道歉,可她直觉是崖底那些事。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