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动响,灰暗的瞳孔中像是聚起一道光亮,嘴角抽了抽,溢出明?媚的笑:“阿郎、阿郎你回来?了,你回来?了,蓉儿都三?岁了,你看……”
怀中的孩子已是连呜咽都不会了。
姜芾心揪成一团,试探着伸出手:“妙芸,妙芸,我们先出去好?吗?蓉儿需要?看病,我们先出去。”
涌来?涌去的水漫过脚踝,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外面刮起大风,这?房子怕是撑不住了。
妙芸神思恍惚,突然激动后退:“不出去!我不出去,你们不要?拆我家的房子,不要?拆我家的房子,不要?拆、不要?拆……”
“不拆,我们先出去给孩子看病,不拆你的房子。”姜芾收回手,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尽量先哄诱她出去。
“不要?拆、不要?拆……”妙芸不断摇头,几颗泪珠滚落,“是我、我上山砍柴、喂猪放牛、种地卖菜、绣花缝布换来?的钱,盖的这?栋房子,换来?的路费让阿郎去长安,他为什么不回来?了,为什么不回来?了?”
她脑海闪过一幕幕回忆。
她天不亮便?上山砍柴捆了去卖,去山上采野果子摔伤了腿,酷暑天摘菜晕倒在菜地里,晚上绣花扎地满手都是血……
可只要?阿郎说一句心疼她,会永远和她在一起,她便?能将苦汁子当?做蜜糖咽下去。
那年她挺着大肚,将家里所有银子都拿给他当?盘缠上京,他对她说等?来?日高中,就接她与孩子去长安。
她日日等?,夜夜等?,都等?了四年了。
四年啊。
姜芾听?着她的喃喃哭诉,眼眶当?即便?涩了几分。
眼前的女子,面容清瘦,分明?还很年轻,还有漫长的一生。
可她却将自己锁在这?方?小天地间,为了等?一句随口的承诺,等?一个?不在乎她的人,几乎将自己的一生都赔了进去。
“妙芸。”
她接连唤了她几声。
望着她逐渐清明?的眼神,她便?知她能听?懂。
“妙芸,他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你为他搭上四年,他不闻不问,他为他付出一生,他也?不会回头。甚至你今日为他赔上性命,他却在别处安逸享乐,花天酒地,你就甘心如?此吗?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他负了你,是他的错,你不该再把命也?折给他,不值得。”
“你这?么年轻,你还有孩子,你会渐渐好?起来?,孩子也?会慢慢长大,你根本就不需要?等?他回心转意,不要?把你的一生托付在旁人身上。”
“走出这?里,我们拿抚恤银去买一间新房,带着孩子住进去,好?好?过日子。”
妙芸埋下头,背脊耸动,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泪水滴在孩子脸上,那孩子蓦然洪亮低呜。
姜芾知道不能再等?了,“妙芸,我是大夫,你把孩子给我,我先给她看看,她快不行了。”
妙芸奇迹般松了手,姜芾觊到空子,伸手稳稳抱来?。她观孩子面色,便?知是一连烧了好?几日,如?今甚是严重了。
“我们出去吧,妙芸,这?里不能再待了。”
妙芸痴症多年,忽好?忽坏,转眼又认不清眼前的人,见自己的孩子在陌生人手上,发了疯般便?要?去抢。
“我的孩子,别伤害我的孩子!”
姜芾伸手探了探包裹孩子湿濡的旧衣,孩子的身体都逐渐冷下来?了,情形刻不容缓,她自然再不允妙芸来?强行抢。
她抱着孩子往外走,想顺带把妙芸也?引出去。
只要?这?母女俩出去了便?好?办了。
她小跑到门前,一根柱础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