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识失笑,这丫头还是?蠢了些,非要他把话挑明。
“你留下来,我护着你啊,你不用读书写字,想去?哪玩我就带你去?哪玩,没?有?人能欺负你。”
这下饶是?姜芾再迟钝都听出来了,她脸颊红了又淡,神色稍显不自在,“你别开玩笑了,我对你……我连你光腚都见过!”
一群人在泥潭里滚,穿开裆裤长大的,他现在来跟她说这些,臊也臊死?了。
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怎么就还记得那桩事呢!”
那是?六岁那年,姜芾被村口的王大牛欺负了,他跑去?找人打架,两?个人滚到田里,姜芾下田拉架,就看到两?个糊满黄泥的屁股蛋。
沈清识也觉得没?面子,扶着额:“我也是?个大男人,我对你这么好,你就感觉不到?我哪点比不上那凌晏池,你对他死?心塌地,都察觉不到我的好?”
姜芾讶异长叹,他们都这么熟了,她怎么知道他是?那种意思。
“阿昭哥,我知道你从小就护着我,你对我最好了,可我……”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越说声越小,“我真的无心也无力想情情爱爱了。”
她与凌晏池,就错在齐大非偶上。
阿昭哥不比凌晏池差,他们一样矜贵端方,是?天之骄子。
她不敢肖想,他们都值得更好的人。
她也不敢再错第二次,她没?力气了。
她低着头时像一只缩进壳中的小乌龟,伸手一碰,会慢慢悠悠伸出头来看一眼。
沈清识隔空戳了戳她的头,“好了,那你先别想了,你若真想回江州,我明日给你找马车。”
他知道她一根筋,性子倔强,不能逼她做一件事。
反正?她与凌晏池和离了,她对凌晏池死?了心了,他怎么就不能喜欢她呢。
自从来到长安,他追名逐利,一心往上爬,故乡的人与事也渐渐抛诸脑后,满心只有?权力斗争。
卷入夺嫡,不是?他想让别人死?,就是?千方百计躲向他砍来的刀剑。
自从那日在长安遇到她,回忆如同潮水冲开了闸,他一下子就记起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女郎。
在长安的这些年,身边波云诡谲,刀光剑影,极难再见到她这般纯真无邪之人。
她说爱慕凌晏池时。
他开始后悔当初没?能回江州找她,让她与凌晏池相见了。
她说要与凌晏池和离时。
他庆幸欣喜,认定下回陪在她身边的一定会是?他。
“姜芾,念念!”她靠着车壁睡着了,他捻起她一缕发丝,在她红润灵巧的鼻尖辗转,她也无声无息。
她还是?坚持要回江州,次日,他替她们两?个女子找了一辆马车。
清晨,天光微亮,骤雨初歇。
他目视她们上车,马车过了城郊长亭,驶入巍峨青山,彻底远离繁华的长安城。
南下的路途漫长,一路走走停停一个月,到了仲夏时节,今岁的端午是?在路上过的。
路过杭州,正?逢端午,姜芾带着苹儿?吃了一顿杭州菜,顺便捎了几只粽子和艾草香囊上车。
路途无趣,还好有?苹儿?陪她说话。
她当初一个人奔波赶路,三个月才到长安,如今返程倒也不孤单。
常言道世?事无常,她去?长安,没?想到会嫁给凌晏池,嫁给他后,没?想过会和离,也没?想过还会回江州。
“杭州菜好吃,江州菜也好吃吗?”苹儿?还在回味那碗莼菜鱼羹。
姜芾笑道:“当然好吃了,等到了我就请你吃,我们医馆旁边的小饭馆滋味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