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将地契与银票放在桌上:“你我夫妻一场,定国公府不会薄待了你,收与不收,随你的意。和离书我会一并拿去京兆府落章,我不会赶你走,你想何时走都行。”
说完后,湖蓝色衣摆乘风而去。
“凌晏池。”他还没走远,姜芾提起声喊他。
他定住脚步。
她在身后无头无尾地道了句:“对不起。”
她骗了他,这是?真的。
他知道她是?姜芾,却不知道她的家不在长安,而在江州,她就是?他从前相救过的普通百姓。
她只是?个普通百姓,不是?官员之女。
她要和他说声对不起。
即使?他以后会渐渐忘记她,再也不会记得她。
凌晏池不明所以,停了半晌,也没?答她,转身离去?。
那几张银票与地契随风翻飞,与写字的纸混在一起,满桌凌乱。
最底下的那张纸上,密密麻麻是?砚明两?个字。
姜芾随手拿起,忽然想起这几张字是?她许久之前写的了。
她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回忆,将桌上的纸张一并摞好,放入了海清小几旁的楠木梨心条的小黑匣中。
这都是?府上的东西?,她半分?也不拿,如数还给他。
接着又给了院里小厮一些碎银,请他们把她的嫁妆抬上马车,送回姜家。再给了一个小丫头半吊钱,说等她走后,替她送一封信给东府的三少夫人。
她很喜欢苏净薇这个朋友,但是?,她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要走了,就给她留一封信吧。
搬箱笼声势浩大,绮霞院的下人们都钻出来看。
少夫人都抬嫁妆回去?了,大爷也没?留,而是?先行离开了,看此情形,众人也猜的七七八八他们是?和离了。
“少夫人,你要走吗?”月盈有?些不是?滋味。
沉速姐姐走了,少夫人也要走了,这偌大的绮霞院一时间格外清冷。
其?实少夫人良善温和,待她们这些下人都很不错的。
姜芾看着他们将东西?搬上车,答道:“我与你们大爷和离了,自然该走。”
“您一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月盈越说声音越小。
她没?有?沉速姐姐稳重,又没?有?少夫人的名头,大爷也不习惯她近身服侍。
姜芾弯了弯唇角:“怕什么?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
这一句话,倒把月盈点通了。
她不想再服侍人了。
与其?等大爷娶明仪郡主?进门被这位跋扈的郡主?给撵走,还不如她与云晴现在便去?跟大爷说想放籍归乡,大爷念着情分?还会给她们一大笔钱呢,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那……少夫人,奴婢和云晴来帮您收拾东西?吧。”
“不用了,我都收拾好了,即刻就走。”
姜芾与苹儿?背上两?只小包袱,拿上两?把伞,就这样走出了定国公府。
高门深宅不属于她,她不曾回头。
她要回她的乡野田间去?,做自由高飞的燕。
她们离开定国公府后,先去?见了宋氏。
宋氏觉着这是?最好的结局了,这桩姻亲再持续下去?,惹得陛下不悦,谁也不好过。
听闻姜芾想回江州老家,她拿出一张银票给她,欲封她的口,望她切莫乱说话。
姜芾推了回去?,她知道是?何意,摇摇头:“姨母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就当做了个梦,什么都忘了,您好生养病,我走了。”
她本?想今夜就走,可雨势渐大,倾盆浇覆,看样子是?别想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