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一眨眼便过,天气燥热不堪,那盏酥山已?经化了半边,奶白的酸酪淹没莓果,菜肴也不再冒热气。
他起身靠在窗前,望着一片人头攒动,期盼能看到她的身影。
她分明答应了的。
她就算待他淡漠了些,可待旁人一贯是热情的,答应了就不会爽约的。
今夜人多,赶上灯会,许是路上拥堵吧。
“小?二,换一盏酥山。”
“好嘞客官。”
小?二心生纳罕,这位郎君点了一桌子菜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来呢?
今夜街上这般热闹,本来店里都没什么人的,他还想放个假出去?逛呢,结果来了位客,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凌晏池倚窗观夜景。
窗下?一处摊子上举办灯谜竞猜了,彩头是一盏琉璃百合并蒂莲花灯,一位年?轻的郎君赢了彩头,赠给他的娘子,夫妻相携而去?,羡煞旁人。
可那青年?猜了五次才猜对,腹中才学?不过如此。念念要是早些来,他们用完膳下?去?逛,那盏百合花灯定会被他赢来送她。
他在一簇人流中找到两位熟悉的身影,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与他娘子。
那二人今日穿的衣裳都一样,袖口各用金线绣了半边鸳鸯,二人还共吃一只糖画,你咬一口我咬一口,着实亲密。
走到那挂满花灯的树下?,那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贴着脸亲了几口。
凌晏池惊愕侧过身,这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亲?也难怪乎他们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他叹了一口气,忽觉心口一会儿空落落的,一会儿又被什么东西堵得慌。
又过了半个时辰,第二盏酥山也化了。
小?二主?动进来问可要再换一盏。
凌晏池对着化了的酥山默了几息,颔首:“再换一盏吧。”
小?二喜滋滋捧着酥山下?去?了。
他不能出去?逛灯会,倒是白捡了两盏酥山吃,这东西可不便宜,那位郎君出手可真?阔绰。
凌晏池百无聊赖,又移到窗前看景。
此时已?经很晚了,街头的人流也退散了一半。
他又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是姜芾的两个徒弟,周玉霖跟苹儿。
二人一人拿了根糖葫芦,有说有笑,周玉霖挽着苹儿的手,苹儿推搡了几下?,拗不过也便由?着他了。
凌晏池别开目光,恍觉有些刺眼,同?时心口宛如压了一块大?石。
她的两个徒弟都来了,她为何不来?
他隐隐猜测她是勘破了他的借口,知道是他,她就不想来了。
或许她根本就不会来!
都是他自?作多情,他还妄想约她吃饭、跟她逛灯会、送她回家?。
实则她根本就不在意他,不把他当一回事,她能答应一个陌生人的邀约,就是不会答应他。
他为她做再多的事,她也不会看一眼。
他还盼能捂化她的心,实际上他连触都触不到。
“小?二。”
小?二这回是捂着肚子进来的,酥山吃多了有些腹痛,心想这次要再换他可吃不下?了。
谁料那郎君沉着脸,话音有些冷:“结账。”
他赶忙捧着算盘上来,看着那些菜一动未动,心道:今儿可有口福了。
凌晏池走出醉春烟,都快近子夜时分,街上的花灯灭了,挂在树上黯淡无光。
冷风扫过无人的摊子,只剩货郎在清点钱财,准备收摊回家?了。
一辆马车从后方驶来,凌子翊看到自?家?大?哥孤零零的身影,掀开车帘喊了一声:“大?哥,可是